青簪还当他没同意,竟是不依不饶起来:“那日后妾腹中孩儿要听怎么办?难道要去请六尚的女官来给他(她)讲吗?妾现在不先听听,怎么知道陛下讲的好不好?”
意思是要给她的孩子讲故事,还得现在她这儿演练一番?
萧放头一次知道,女子将为人母之时,竟会这么多可爱的小心思。
“总得让朕想想?”
青簪安静下来,侧身将头枕在了他胸襟之上。
风过后却就是雨,没等皇帝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先一道秋水潺潺,大雨如泼,把这不知究竟时辰几何的暮夜打湿了。
皇帝转头,看了一眼隔着重重帘幕、并不能当真看见的窗外,忽然兴慨:“自从卿卿一来,宫中好像就变得多雨。”
青簪反驳:“天要落雨,也能算在妾头上?”
皇帝没有解释。
也许不是今岁太过多雨,而是因为她的存在,让他记住了许多个本该寻常的晴日和雨日。初逢时,不正仰赖一场夜雨留人,才让他和她有了更多的故事?
皇帝说了个小公主的故事。
青簪一听便知道他说的是连璧,故事的前半段是宫廷中早已传遍的逸闻,后半段青簪却是第一次听说。
皇后因为生下连璧时伤了身子,再也不能诞育皇子,所以连璧从小就被丢进了一方偏僻的殿室内自生自灭,多亏她的皇兄对她多有看顾,后来再大一些,知道主动去向父皇撒娇讨怜了,加之皇兄极有可能就是来日的储君,公主的境况终于一日日好转,性子也越发娇纵,总有一种近乎到自私的自爱。
可就在储君确立后的不久,连璧却与另一位皇子一起谋反了。太子问她,为何他对她这么好,她却选了老四,却怎么也没想到,公主会说,因为四皇兄事事皆听她的,一旦他即位,她就能做摄政长公主。
谋逆当受生时凌迟之刑,皇帝命太子亲自监刑,以杜绝其妇人之仁——谋逆之事尚未铺开布局时,曾有过风声走漏,是太子一念之仁,没有揭穿,终令公主终成大祸。
最后太子不忍见妹妹遭受如此酷刑,用一具死囚代了她,而后亲手将妹妹杀死,喂给了他养的爱宠。
这位小公主最辉煌得意的时候,拥有了一个金尊玉贵的封号,她长大的无名殿宇也由此有了名字。
是为连璧殿。
可惜斯人已去,徒留香殿生尘。
或是皇帝的语气太过稀松平常,仿佛不过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青簪不禁问:“陛下说的,可都是真的?”
他真的亲手将疼爱过的妹妹喂给了狮子?
“故事又岂会尽真。”皇帝淡淡勾唇,“若换了朕,在事情未成之时选择姑息放纵,只可能是为了看看从小疼大的妹妹
,会不会真走到背叛的这一步,而非出于怜惜。”
青簪坐起了些,垂头抚着自己的小腹,满头青丝无拘无系,缱绻地悬泻在脸侧:“这个故事可不过关,太过血腥,会吓到宝宝的。”
萧放也坐起,迫近她,敛眸一笑:“哪个宝宝?”
“陛下又不正经!”
青簪略显生硬地扯开话题:“今日妾都未吃晚膳。”
却也是当真有些饿了。
方才听说皇后和永宁侯夫人在外头晃荡,为了和她们碰上一碰,她可是没用晚膳就出去了,回来之后也一直装病卧榻,除了一碗汤药,什么都没进肚子。
皇帝闻言,宣了人进来准备膳食。
待宫人准备好膳食,皇帝便让人在床上布了张矮腿的小几,将吃食都摆了上来。
他替人撩开如瀑的乌发,剥现出莲子般清净皎艳的一张脸。
青簪转头对人一笑。
皇帝却捧着她的头不令她转回去。
方才那个故事并不是为了警告她或是吓她,但他也从不是立在陛阶之上,身无尘垢地俯瞰苍生的温仁君主,远比她想的狠辣。
他忽道:“放心,若换了卿卿,朕绝对不会给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