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簪并不知人此时想法,继续问道:“那灾银送到西南,又是如何发挥其效用的?”
皇帝倒是想知道她究竟能说出什么话来,便对此知无不答:“除了发放实钱,便是兴修水利、购入粮食。”
这和青簪推想的大差不差:“如此便对了,这几样陛下必已做到极致,但旱情仍然时有发生,可见此事破局之法,并不尽在其中。妾从前在侯府中,倒是遇到过一位游方的术士,他常在西北一带活动,妾那时以为娘亲去了西北,对西北十分心向往之,就向他求问了不少有关西北的风土人情。”
皇帝示意人说下去。
青簪:“那位先生提到过,西北有一种旱稻,在这样终年少雨的地方都能达到一年一熟。妾在想,若是到了西南,也许能够一年两熟甚至三熟。”
青簪对于这些其实也不算了解,她在侯府这些年从没有条件接触农田里的事,理论大多也是空中架构。但边境离这里山长水阔,能够知其一二的机会却不是谁都有的。
“旱稻。”
皇帝向后靠了一靠,似乎是在忖味她的话。
“朕从前也让人尝试改良过剑南道当地的作物,可惜收效甚微。你说的倒是个办法,旱稻朕没见过,不过朕知道,龟兹的粳稻亦是在艰难条件下仍有收成。”
至此,他对她又有了新的认知。
所以笑道:“既不能守成,那便破壁,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青簪:“嗯,虽不能救急,但兴许可以救远。”
今年种植旱稻定是来不及了,但国之功业,本不在眼下。
皇帝倒也没抱以太乐观的态度,仅是当做一条尝试的路径:“橘生淮南则为橘,朕会让人引进种子,看看是否可行,若有必要,再派人前往西南地区试验改良。”
这样就足够了。青簪想,如果能在一心报仇的聩暗道途中,略存一点小小的微末善举,来日去了地下,阿娘见了她,也会多上一分欢喜的罢?
皇帝对人招手。
从她上车之始,就选择了坐在侧位上,而非是他身边。
“因为前人却辇,卿卿也就想做良臣,而非嬖幸?”
青簪只当皇帝在夸她是良臣。
正笑着起身,车轱辘打一块石头上碾过,急遽地震荡了一下,鞋底就和踩了油似的脱离了控制,青簪差点扑身在皇帝身上,撑着内壁才没当真摔上去。
而任凭她如何刹住身子,这样的距离,已足够逸去通身的香风兰波,皇帝在这香气中短暂地失去了一瞬思考,才想起去捉青簪惊魂未定的那只手,便又惊讶于那搓琼捏雪的质感,千万次如新的惊讶。
他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见她没再被吓着了,才调侃道:“才说卿卿是良臣,就急着往朕身上扑了?”
徐得鹿发誓,他真的没想窃听马车里的动静。可这车窗它也没扣严实啊,而今听到这样令人想入非非的香艳对白,罪定不是在他!
青簪冷幽幽地瞪了皇帝一眼:“妾本来坐得好好的。”
皇帝大约是没否认,所以或许是为了补偿她,便道:“回去之后,朕给卿卿一样东西。”
这一路便没再有什么波折,只是回去的时候走了另一条没在修路的大街,店铺鳞次栉比,更加繁富,行人也多,便免不了听见百姓夹道观瞻时的惊叹之声。
即便仪仗已经从简。
车窗开了一个小角,青簪看见有热诚的小童被车驾的华美气派所吸引,也不管配着武器的禁军,就要凑近来看,被家亲慌忙捞了回去:“不可,那是天子的车驾!”
小童只好巴巴地投目过来,却和青簪正好对上一眼,表情上的惊呆可谓夸张:“娘!天子的车驾上有仙女!”
旁近的之人纷纷被这话勾起了兴趣,小童身边的妇人愈加诚惶诚恐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别乱说。”
青簪伸手,将车窗关上。
而今打紫陌红尘、九衢六市里过,她竟然也成了旁人不敢议论的存在,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