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脂膏香油的厚重甜腻,倒似是新煮的清茗。
青簪一进门便发现了。
“娘娘这殿里的味道,教人神骨清灵,心怡气爽。”
明昭仪见她识货,笑道:“本宫不喜欢脂粉香气,就每日让人把茶叶放在冰块里,扇出来的冷气自然带着茶香。”
青簪不禁想起了那日薛嫔送到凤藻宫的糕点,也是略有相类的巧思。
“原来是娘娘喜欢茶。”
明昭仪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草堂松窗,陶然忘机。不止本宫,薛嫔原也喜欢茗茶。”
明昭仪在冰鉴前俯身,用手在香雾中轻扇了两下,回味悠长。
她并不介意大方告诉人:“茶气是最纯粹的,容不得一点藏污纳垢。熏茶代香,也是为了防患未然,莫教怀暄闻了什么对小孩子不好的东西。”
说到怀暄,一刻不见又思念的紧,她吩咐宫人:“去把殿下抱出来。”
青簪便听到稚嫩的童声由远到近地传来,脆生生的:
“母妃,母妃!你别让梨云姑姑抱我了,我都这般年纪了!”
与此同时,从大殿侧旁的门里钻进来个小胖墩子,一步稳一步跌,比初生的小狗崽好不了多少。
昭仪扑哧一笑:“你什么年纪了?”
几个乳母宫人跟着大皇子,却并不拘着他,只在旁紧跟。大皇子眼尖地看到了殿中唯一的生面孔,脚步加快了不少,和个雪球似的滚到了青簪眼前。
他抬起藕段一样胖乎乎的臂膀,堪堪抓到青簪的裙子:“你是谁?是母妃宫里新来的宫女吗?”
青簪蹲下来,以便大皇子看清她,慢声道:“我是盈贵人,是你母妃的姐妹。”
宫人初见大皇子靠近青簪,本还有些警惕戒备着,但被昭仪使了个眼色,也就没有上前阻止。
大皇子小小的脑袋几乎蹭在
了青簪的裙子上:“是和薛嫔姐姐一样吗?”
青簪有些讶异跟在薛嫔二字之后的称谓竟是姐姐。
但想来,这约莫是小孩子表达喜爱的方式之一。
她摸了摸大皇子圆润的后脑勺。
大皇子溜圆的眼睛一下子转得更灵黠了,好似晕着光点的黑葡萄:“怀暄说的对吗?”
不等青簪点头,他忽然用胖嘟嘟的小爪子挂住了青簪的衣袖:“盈贵人姐姐,要不要去看怀暄新捏的泥塑!”
明昭仪始终伫立旁观,并不似想要阻止,青簪也就任着小团子拉着,一路穿过侧廊,到了三岁小人的小小地盘。
明净的殿室中央的地上,竟然有一滩垒起的沙城,沙丘上头还竖着高低错落的红幡。看上去,似乎是有人在陪大皇子玩沙盘推演的游戏。
沙城边上,则立着一只泥人偶和一只老虎。
青簪低腰欣赏小童的杰作,偏头问人:“殿下喜欢老虎?”
大皇急着想走过去展示给人看,一个不慎就摔趴在了地上,干脆便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举起泥塑:“不是老虎,这个是父皇,这个是虎符!”
说罢,小团子就坐在地上,希冀地瞅向青簪:“父皇好忙,好久没来陪怀暄玩了,姐姐和怀暄玩好不好?”
青簪忽就有些心虚,皇帝这段日子空的时间,好像多半都花在她身上了。
*
从关雎宫出来,一日又将阑尽了。
大皇子人小鬼大,输的快,学的也快,瘾还十分大,把自己的几盘小零嘴都输给了青簪,差点连新捏的虎符和父皇都要输去了,仍不肯放青簪走。
要不是再呆下去得在关雎宫用膳了,明昭仪派了人进来,青簪这会儿还不定能不能脱身。
宫道上,出来没走两步,却是遇到了赵美人。
赵美人早就想来探探杨氏这边的情况。
她翻来覆去地想,却怎么也想不通,咬伤杨氏的为何当真会是泥蛇。
难道是乘鸾宫里确有泥蛇,而她让人丢进去的那些白花蛇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