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然来,还是只知道请罪。”
皇帝陡然把手上奏报的折子往前一扔,“你们上朝,是来请罪还是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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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哗然变色,尽皆跪下。
太子殿下神色一凛,离开听政的座椅,跪在最前头,顶着天子怒意,从容不迫道:“臣等无法为陛下分忧,乃臣等之过,陛下切莫动怒,伤了贵体。”
皇帝张口想说话,一开口又是接连不断地咳嗽。
高惟忠赶忙递上温着的药汤。
皇帝稍稍止了咳喘,却许久没有开口。
降罪发难……如何降罪发难?
眼下要罚,那首辅和天子亲卫的首领就得一起罚。
官场接连变动,内阁一年内都换了两任首辅了,再罚下去,他还能用谁?
楼轻霜和许堪已经是他最能信任的重臣了,都罚了,他又如何在多事之秋立刻找出有能力顶事又不会心怀鬼胎的人?
分明还在清晨,皇帝却精疲力竭。
他在朝堂的龙椅之上坐了二十三年,从前只觉万事在手,台下明争暗斗看得一清二楚,没人能瞒过他的眼睛。
可如今,他才在龙椅上坐了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皇帝手中攥着沾了血的锦帕,不愿松开,好似只要锦帕上的血被团在他的掌心之中,便没人能瞧见他的颓势。
良久。
“枭王已死,众卿难道觉得此事还有疑虑?”
一片沉默。
皇帝都这样问了,谁还能有疑虑?
枭王就算真的还活着,于天下人面前,于史册里,枭王也死在了昨夜。
“今日朝事交由内阁决意,退朝。”
山呼万岁。
皇帝离开后,众臣方才缓缓起身。
高惟忠却快步回来,来到百官最前头,对楼轻霜说:“大人,陛下有请。”
年纪轻轻位极人臣的宰辅不卑不亢道:“有劳公公。”
百官自大殿正门离去,楼轻霜跟着高惟忠从侧门而出,入了迂回曲折的长廊。
红砖绿瓦同枯枝黄叶相接,萧瑟秋风吹过所有人的衣摆,将落叶吹到他们的脚下。
一群人目不斜视地踩过满地落叶,发出一阵稀碎磨耳之声,同走道尽头殿宇中传来的咳嗽声交叠起伏。
楼轻霜进屋时,正好听到皇帝在对许堪说:“朕看你们整日殿内殿外布防,刺客却没办法及时发现,连署区都能被人潜入点火,却一个人也抓不着……”
许堪叩首,又重复了一遍殿上之言:“臣罪该万死。”
“前几日术士替朕算了一卦,咳咳……朕近来,不利于金,”皇帝看了许堪腰间的弯刀一眼,“飞云卫随侍或觐见时,卸刃。”
许堪愣了愣。
飞云卫直属于天子,从来都是护驾在旁,不卸甲不卸刀兵。
皇帝现在却不让他们在殿内随护,也以术士之卦为理由,去了他们的御前带刀之权。
许堪自小在飞云卫,而后被宣庆帝一步步提拔成了飞云卫统领,虽然深知皇帝脾性,却也明白提拔之恩,从未有过二心。
没想到有朝一日,因为一具焦尸,他也成了提防的对象。
飞云卫统领欲言又止。
最终。
“是。”
他起身拎起最后一次带到宣庆帝面前的弯刀,无奈退下。
楼轻霜在御前行礼:“陛下。”
皇帝半坐半卧在软榻之上,问道:“沈沉霆尸身被烧一事,你如何看?”
“臣——”
话未出口,便被一阵咳喘之声打断。
皇帝满脸病容,方才静静躺着还好,一旦想到这些错综复杂之事,他为数不多的精力好似在一瞬间便被抽干了一般。
他想思考政事,想揪一揪这些风波之后究竟是什么人,想查一查沈沉霆那个逆子到底是不是借着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