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光明正大地找一个地方。一个不需要银钱的地方,一个哪怕宫中出来人找他,也不会对他的行踪有所怀疑的地方。
确实有这么一个地方。
沈持意:“。”
……
楼轻霜已经沐浴完毕,换了一身衣裳,刚进书房。
楼府的下人们却突然来通传,说是方才那个送他回府的马车又来了。
“……?”
小楼大人放下还未翻开一页的书册,再度来到府门前。
只见那嚣张跋扈的纨绔披着一身华贵的大氅,带着随从,站在府门前等着。
见到他来,太子殿下小鹿般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又是那副邀他上马车一般不情不愿又有些尴尬的神色。
“楼大人实在是料事如神。”
楼轻霜拧眉:“殿下,这个时辰,宫门应当锁了。护送您的护卫同我说,他们送你回去时,宫门还未落锁。”
“是这样没错,”沈持意左顾右盼,“但大人担心的实在是太对了,我确实忘带印信了。”
“……”楼轻霜又说,“殿下若言明身份,哪怕禁军不识得殿下,也会谨慎通传。即便无法在落锁前入宫,禁军应当也会有安顿殿下之法。”
殿下十分直白:“我自己脑子笨忘带金令,还求到禁军面前,让帝都其他人知道了岂不是很丢脸?”
“……”
“所以表兄能不能让我借宿一夜?”
“表兄”说:“臣与殿下既不是血亲,也不在五服内。论纲常礼义,楼某与殿下只算君臣,当不起殿下一声表兄。”
没有爽快应答,应当是不太想。
沈持意也不想啊!
回不了皇宫对他来说算什么大事?他从前在外浪迹游玩的时候夜不归宿的情况多了去了。
可他这个该死的炮灰废物人设不能崩,他又和母家关系不睦,最好的方法就是来楼家住。
这一晚简直是他这个负心汉的现世报!
他又改了称呼:“楼卿此言,难道是想让我夜宿街头?”
“……”楼卿稍稍瞥开眼,“臣不敢,殿下随臣来。”
他领着沈持意往自己的宅院处走,极为周到地吩咐下人为沈持意准备沐浴休憩所用之物以及宵食,还严命家仆今夜不得外出,封了太子在此的消息,连楼家主都不曾告知。
楼家小公子的后厨夜半突然忙活了起来,谁人也不知有个雨夜投奔在此的天潢贵胄。
待到楼轻霜将一切嘱咐妥当,他们也正好行至楼轻霜居住的院中。
两侧通明的灯火照下,逐渐变得细小的雨幕同明光交织,变成一张铺天盖地的亮堂的网,将他们二人都笼罩困顿其中。
小楼大人缓缓停步,指着宅院里头,和他说了几个可以住的院落,转过身来,问他:“殿下想住在何处?”
烛火亮如白昼,终于照出男人夜下的模样。
他像是刚刚沐浴完毕,垂下的发尾还有些湿,可发顶依然规规整整地束发戴簪,连在家中入睡前这短短的时间居然都梳洗得如此齐整。
衣袍也换了一身常服,如往日般穿得格外周正。
腰间不仅挂着从不离身的装着白玉龙环的锦袋,还多挂了一个——
沈持意目光猛地一顿。
——还多挂了一个他送的香囊!???
藏着苍世子的身份证据的香囊??
没扔?
怎么会没扔?
没扔就算了,楼轻霜刚才分明没佩戴在身,怎么一转眼沐浴完换了身衣裳,反而挂上了?
这什么意思?
他始乱终弃给楼大人留下的仇怨之心,甚至堪比白玉龙环这个宝藏门钥象征的野心吗?主角大人秉烛夜读之前还要把这两个东西一起挂上,以此警醒自身加倍努力?
不是吧。
怎么会这样。
晴天霹雳,十分要命。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