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了?”
顾时安摇头不语,扶着她坐起来,端过盛着汤药的瓷碗,用小勺轻轻搅拌散热,低头垂眸,水雾氤氲,锋利的眉眼也无端变得柔和。
他盛起一勺轻轻吹了吹,确定不会烫到扶桑,这才慢悠悠地凑到她嘴边。
怪物竟然也会这么细心妥帖地照顾人。
扶桑讶然:“谁教你的?”
顾时安抬了点勺子,这下子不得不喝了,扶桑低头喝尽。
他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又盛起一勺凑过去,“没有人教,我自己学的。”
怪物最擅长模仿。
他想起王大夫的话,又道:“我会照顾好你,让你快些好起来。”
可很快,他又想起了王大夫和郑氏的相处,心跳又开始不受克制地剧烈地跳动着。
他颇认真地对扶桑说:“你喜欢我。”
扶桑猝不及防呛住,偏过头咳了起来。
顾时安不明白她为何反应这么大,自顾自地说道:“我也喜欢你。”
“我们互相喜欢。”
“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那样猛烈的爱意,从未在扶桑眼中看到过。
扶桑咳得头昏眼花,看东西都有些重影,她有气无力地扭过头,“他们是夫妻,我们又不是。”
顾时安听不明白,夫妻,姐弟,终究只是一层身份,怎么就能天差地别呢?
他固执道:“我们成了夫妻,你就会……就会……就会……”
他没有说下去,仅仅是将这种设想说出口,怪物就感到一阵幸福的眩晕。
扶桑听得头皮发麻,她伸手夺过顾时安手里的汤药,烫着嘴一仰而尽。
动作干脆利落,等顾时安反应过来,扶桑已经被烫出了痛苦面具。
“我不想和你聊这个,你出去。”
若是放到一开始,扶桑绝不敢这么和怪物讲话,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也最懂分寸。
哪像现在,怪物对自己唯命是从,她那点骨子里的恶劣就毫不保留地冒出来。
怪物的幻想被无情击碎,他们做不得夫妻,因为扶桑不想。
如果他的身后有尾巴,一定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
“我不想出去。”他蹲下身,脸庞贴在扶桑的掌心,带着讨好意味地蹭了蹭。
扶桑感觉掌心一阵痒意,她忍不住蜷起手指,冰凉的指尖划过柔嫩的脸庞,惹起一阵颤栗。
“我要照顾你,你是病人,你需要我。”他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扶桑慢慢抬起他的下巴,在那双纯粹到极致的眼睛里,她看不到任何旖旎心思,怪物还是不懂真正的情爱。
她何必和他计较,“不许吵到我。”
他的眼睛亮起来,仿若璀璨夜空,他重重地点头,“我会安静。”
扶桑由着他去了,她重新躺进温暖舒适被窝,身体疲倦不堪,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她总认为怪物防备心差,其实反之亦然。
扶桑见识过太多人心险恶,也亲身经历过从云端跌落污泥的滋味,她并非那么完美无瑕,相反,她最工于心计,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她日日防备警惕,却在满身杀戮罪孽的怪物这里睡了一个安稳觉……
微风穿过窗柩,吹得纱帐轻轻摇曳。
万籁俱寂,怪物悄悄起身,撑着床俯下身,他紧张地颤抖着睫毛,慢慢闭上眼。
鼻尖相触,气息交缠。
恍若稚嫩懵懂的小兽,在通过轻蹭鼻尖这种行为来表达自己的亲昵。
在怪物眼中,这已经算是极为亲近的姿势和动作。
红晕还是悄无声息地染上他的脖颈和脸庞,比烟霞还要昳丽动人。
“哗啦”
屋外的杨树叶被风吹动着,簌簌然地飘下,打着弯儿慢悠悠落在窗台上。
扶桑睡得并不安稳,她偏过头去,怪物触碰到了一片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