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脸。顾云篱蹙了蹙眉,就见那人从袖中摸出一个短盒子,递给那身着披风之人。
几人在后面房顶瓦片上观察着,不敢露头,只敢悄悄看着,林慕禾站在下面没有上前,来回注意着周围。
“会是谁呢……”清霜喃喃了一句。“鬼鬼祟祟的,究竟要干什么去。”
下一刻,就好像老天要专门为她回答这个问题般,一阵夜风从树梢略过,将那人的兜帽吹开。
顾云篱瞳孔紧缩,瞬息间的动作在她眼中慢放数十倍,下一次眨眼前,那人已十分谨慎地将兜帽迅速拉了回去。
但这一瞬,也足够她看清了。
那人她认得,称不上熟悉,但印象深刻。
——张殿直,那个随身侍候在皇后身边的宫人。
两人的交谈很短,几乎是交换完物品,便各自佯做无辜地碰到一起,向不同的方向离开。
张殿直走得飞快,上了一驾马车之后,那马车便带着她在全城遛弯,绕行了许久,却最终上了一条船,顺着河流流向,向北而去。
“这条水渠通往延福宫卧龙池,”顾云篱望着那艘小船远去,静静说道,“向来是进宫的人。”
“可看清了这人是谁?”林慕禾问。
“是坤宁殿殿直,张明谣。”顾云篱揉了揉眉心,“坤宁殿被官家下了禁令,非诏不得出,她应当是买通了监守侍卫才出来的。”
“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还是从暗渠乘船回去,只为了这香?”林慕禾思索片刻,“这香,应当不简单。”
看张殿直熟稔的样子,不像是第一回这样出宫了。
“之后她应当还会再出宫买香。”顾云篱笃定道,“这代做铺子也不简单,既然明面上查不到,那就只能暗着来了。”
天色渐晚,几人打道回府,香坊也正快到打烊的时候。
林慕禾叫了几个平日在香坊内负责收集情报消息的娘子,在汴河渡口蹲守那家代做铺子,这才回了安业坊宅邸。
忙碌了一天,终于能躺回榻上好好歇息,这几日顾云篱忙着记录起居病注,准备田猎的安顿事宜,林慕禾也忙,新做的香品卖得不错,她跟着随枝学算珠点账,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每日顾云篱晨起离开,她睡不了多时,就也要起身去香坊里照看生意。
洗了头发之后,她半卧在榻间看账本,捏着指骨心算,算着算着,困意就涌了上来。
手里的账本从掌心滑落至榻下,她控制不住眼睫眨动,点着脑袋竟然就睡了过去。
顾云篱洗漱过罢,回来便看见这幅场景,林慕禾头发还未擦干,尾尖甚至还在往下淌着水珠,流下的水珠洇在账簿上,即使睡着,她还是无意识地勾着那一处最后的着力点。
轻轻叹了口气,顾云篱拿了块干净的巾子,坐到榻前,轻轻将她挪到自己膝跟前,轻声叫醒她:“擦干头发再睡。”
后者本来也睡得浅,在顾云篱走过来时就已经醒了,于是坐起身轻轻“嗯”了一声,任由身后的人给自己擦拭头发,还时不时打个哈欠。
指节穿过半湿的发丝,顾云篱很有耐心,一点一点给她擦干,最后又在床架上放上软垫,让她靠在上面让头发自然风干。
等到头发彻底干透,已经快到亥时了。
照旧留了一盏夜灯,将薄被展开卧了进去。
原本躺在里侧看着像是熟睡的人忽然睁开眸子,向自己蹭了蹭。
被子耸动了一下,原本闭着眼的顾云篱忽然睁开双眼,就感觉腰上一热,另一头的人蹭了过来,一只手搂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又把被子向上拽了拽。
“天凉了。”林慕禾半张脸掩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道,“借你暖暖身子。”
顾云篱也翻过身,低眉看她,笑了笑:“借吧,掌柜娘子。”
入秋后确也天凉,但还没到烧地龙放炭盆的地步,顾云篱拢了拢被子,轻轻搂住身旁的人,阖上眼。
今夜很静,除了偶尔的风声,连贯穿一整个夏日的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