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莞也面色发黑:“可惜我,不能手刃了他!”
李繁漪揉了揉眉心,挥手道:“崔娘,即刻上书递上中书,召宰执商议,就说我的意思,立刻让成都府的人派兵,镇压此人。”
“那殿下您……”
“我不能再去了,”李繁漪哂笑一声,“前几日已有一堆参我的劄子了,起码在秋闱前,不能再出茬子了。”
崔内人了然,立刻便着手让人去办。
长舒了口气,李繁漪看见面前的乔莞,忽然笑了笑:“乔娘子,若有一日这厮打上来,你可想过要怎么办?”
乔莞面色一沉,没有犹豫多久:“若有一战,哪怕蜉蝣之力,也要撼他一刀……也不算辜负祖父,不辜负义母。”
“徐将军若在天有灵,也不会容忍此等下九流的宵小染指西南寸土。”
轻笑了一声,李繁漪眯眼拍了拍她:“我果真没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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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涛上,杏花疏影,长风渡前停靠着数条简朴的船只,几个在渡口做面粥生意的贩子聚在一起,聊起这停靠渡口的船只来力。
“看模样都是江湖人,”一人笃定道,“腰间都佩着剑,看模样,各个都孤高得很!”
“出手阔绰,像是这辈子没用过钱似的,”一人啧啧两声,“不过一碗粥,给了我十文钱!”
嗡嗡的议论声从身后传来,被议论中心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只一味听着身边女子好奇的询问:“娘子今岁几何?用什么保养的?皮肤怎得这般好……”
说着,便想伸手去摸,谁料此时,这人才有了反应,反手将她的手扣在桌上,冷声道:“小娘子,点到为止。”
她一身贴身的素白长衣,墨发用发冠束起,插银簪固定,两绺刘海在额角垂下,遮掩住她疏冷的眉眼,更衬得她眉心一点朱红更加惹眼。
几近四十岁的年纪,除却眼角的细纹,再看不出来风霜,白以浓站在那里,不仔细看,还只以为是长生的仙人,不染凡尘。
“世间没有青春永驻,若有意,日日晨起修炼,你也能成。”她冷冷抽回手,道。
女子眼睛一亮,忙追问:“那要如何修炼才能成娘子这样?”
“每日卯时初起身,打坐调息半个时辰,马步半个时辰,跑步半个时辰,练剑半个时辰。”白以浓认真道,却是真真要传授给她。
然而第二个要求刚说出来,那女子面色就已经颓丧下来:“唉……这么难,那我还是老实呆着吧。”语罢,颇觉无趣,转身拿起桌上的抹布,一边去了。
耳边终于清净了,白以浓眉头舒展开来,将杯底的茶一饮而尽。
“白师姐,”正安静了片刻,身后却又传来一声呼唤,“你在这里。”
来人同白以浓穿着相似,同样束冠配剑,但不同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差不多打扮的人。
“邱掌事。”见了来人,白以浓点了点头,指指茶杯,“坐下喝一些?”
“不必了,我不渴。”来人名邱以期,与白以浓同属东南剑道一派,“师姐要在此与我们分别吗?”
白以浓摇摇头:“今夜有雨,休整一晚,明日再走。”
邱以期应了一声,随即摸了摸下巴:“想来……你那徒弟已下山六年有余,怎得又辗转来了江南?”
“不清楚,”白以浓答得直白,“年初与顾方闻通信,告知我她与顾云篱在江南会长住些时日,只是不知她具体在哪,否则,也去通一封书信了。”
“敕广司的江宁分舵前段时间被朝廷倾覆,江南也不稳妥,此去,师姐也要当心。我们今夜也休整一夜,明日各自启程。”
手边的茶杯一顿,白以浓面色呆了呆,似乎在考虑是否该礼尚往来一番,也关心关心此人,于是愣了片刻,她语气严肃:“你也小心,待我看过她,很快就追上你们。”
剑道颇为避世,门内弟子除却天下之事,很少干涉江湖之事,与其说身涉江湖之内,倒不如说个个都是些剑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