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缠绵的皇帝就连反应也比常人慢了些许,听见她的称呼,松弛的眼皮子颤了颤,浑浊的眼球没有焦距似的胡乱动了片刻,才在李繁漪的裙角处停下。
四周宫人被屏退,就连他极为信任的内侍都被遣退在外。
夕阳透过西窗棱,在昏暗的室内洒下一束光,将李繁漪与李准隔绝在明暗之外。
她眸色浓郁,目光滑过李准的身躯,再到他指间的玉扳指、身下的明黄色软榻。
香烟从铜炉中飘散而出,在李繁漪面前游移,遮挡住了李准的视线。
“你……上前来。”
闻声,后者眸子动了动,几步上前,在李准身侧站定:“官家留我一人,有什么事情嘱咐?”
“我不在前朝,近、近来……咳咳咳!可发生什么事?”他一句话就要咳嗽一声,艰难地问出声来。
“前朝之事,尽在官家手眼之中,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李繁漪道,“二哥儿监国,虽没什么建树,但也没什么可批驳的。”
听见这个回答,李准沉默了一瞬。
“……淮颂,小谋有余,大略不足,”他颤颤巍巍抬起手,“桑家虎视眈眈,蚕食皇室不过是朝夕之事。右仆射一介清流……咳!虽、虽有龙门,可桑家世代簪缨,与桑厝斗,终归不敌。”
“淮仪……淮仪可有消息了?”
李繁漪摇了摇头:“没有,举国之力,仍探听不到东宫消息。”
“那、那皇城司……?”
“林宣礼至今未归,已半月没有音讯。”
连着问了两个问题,都不见有消息,李准不知又是哪口气没喘好,倚着软枕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见状,李繁漪为他倒了杯水,递到他身边,却被李准颤巍巍拂开。
“伏玉……!伏玉,为父,为父只能信你了!”他说着,揪住李繁漪的衣服,几乎要气绝般地说道。
“官家有何吩咐?”
“若、若真有一日,”李准的目光放缓,像是在向前寻找着什么,“淮仪没有回来,你、你记住。”
李繁漪扶住他无所凭依的手,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宗室子李磐,与淮颂年岁相仿,自幼授于太学、品、品行端正。”
“若那日真的来临,朕授你传旨之权,切、咳咳咳!切不可让桑氏得逞,淮颂、淮颂……只让他做个闲散亲王,便好了。”
“李磐?”晦暗的光线之下,李准看不清李繁漪的面容,只是听她喃喃了一声。
第119章 在掌心纠缠着
“伏玉啊……我时日无多,等不得了,”他想看清这个女儿的脸,但无论怎么抬头,都只能看见一团虚浮的黑色,“我李家江山、绝、绝不可落入外氏手中!若万不得已,李磐即为、即为储君,你、定要、定要辅佐他……”
说着,他抬起手,取下了那只玉扳指,塞进李繁漪手中:“这是太上皇之物,亲传于我,嗬……如今给你,见此如见圣、圣旨!!”
还温热的玉扳指落进手中,片刻,便被李繁漪冰凉的手指浸凉。
明明是一番发自肺腑的托孤之言,李繁漪却并未有所动容,只是拧着眉心看了眼那扳指,旋即,收回了袖中。
她眼神晦涩不明,良久,才轻轻扯了扯嘴角:“官家就是为了说这个?”
话毕,李准抬起眼,愕然看了她一眼。
“我省得,官家好生养病便是。”她继续说,“今日我在矾楼,还特地为官家祛祟,如今蓝太医回来,您定要早些康复起来。”
闻声,李准眼皮动了动,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了。
见状,李繁漪叉手行了一礼,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宫人内侍还在殿外等候,方才出来,应江停下,冲李繁漪行了一礼:“殿下。”
“娘娘呢?”看了眼空旷的殿外,李繁漪蹙了蹙眉。
“娘娘身子不适,近来旧疾复发,先回坤宁殿歇息了。”
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