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皇帝出声斥她,“仇红,你再欺君,朕就摘了你脑袋。不光你的,你身边的那些人,但凡有半点不忠,违逆朕意,朕看,脑袋也都别要了。”
她找回了一点神色,却还是沉默。
“你可知为人臣子的本分?”
殿前的砖台被空荡荡地留出来,人的影子被吞噬着滚入阴影里静默着,皇帝的声音在其间显得可怖而遥远。
“你是朕的将军,提携玉龙为君死,这是你的宿命。”
“为君死?”
仇红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猛地从喉口咳出一记,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咳得心肺都颤,眼底发着猩红。
“不为朕死。”皇帝的面色和口吻沉得如千钧之重,“难道你要为了宋池砚死吗?”
“不是为他死。”仇红摇摇头,很快地抵了他的话,“他比谁都希望我活着。”
“而仇红所求。”
她抬眸,艰难地站起身来,沾满血腥的十指在风中被一点点剥掉人的体温。
“但愿与君死别。”
她声音里的情绪不多,竟不像在说一件攸关她命运的事。
皇后立在一旁,被这话里的决绝震慑了心头。
天底下竟还有她这样傻的人。
她不是真正因帝王的权威而折骨。
而是因她在意的人死了,她也愿意陪着他一道覆灭。
皇后看出了仇红求死之念,她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
本能的,她想去追仇红,至少救一救这个可怜的女人。
却又因仇红如此痛快的诀别,生出一些扭曲的开怀。
以死了结,这是她永远做不到的事。
或者她又清醒地明白,纵使她死了,在皇帝心头,也无法讨得半分的怜与憾,至多是死了以后,与他共葬帝陵,分去最后一点,作为皇后的体面。
但这金律之下的体面有什么用?
皇后回身去看大殿之上神色凄怆的帝王。
旋即无可救药地发现,自己还贪恋着这个男人。
她还寄希望于他回头,看一看这么多年,仍对他怀着一丝希冀的她。
这贪求是可耻的,是可悲的。
并在最终,会将她推向了一望无际的深渊。
她同仇红,一个爱而不得,一个恨而难逃。
却都殊途同归,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