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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而笑,笑声豪爽,语气间又带了三分舒朗的分寸感:“殿下所言极是,君子雅集应当循礼,不过臣斗胆妄言,这枕流坊的乐伎多是善琴棋诗画的清倌人,昔年王右军兰亭雅集,亦有‘丝竹管弦之盛’助兴,无非取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雅韵。琴音本是天地间的“闲雅之声”,若叫人抱了古琴来,只在隔帘处奏几支《阳春》《白雪》,弦声混着溪风穿堂而过,既不扰了清谈的静,又添几分‘耳得之而为声’的自然意趣,何况臣等卸了冠带在此,图的不过是公事之外寻个心闲。”

说罢低眉替太子续了半盏温酒,又道:“殿下只当是听松涛,闻琴韵,于体统无犯,于雅趣有添,倒不负了这良夜。”

赵清无言,瞧他这

张嘴皮子。

无非是想叫乐伎进来乐上一乐,男子有的是给自己取乐找的理由。这番话说得却让赵清不好再拒绝了,何况今日确实是与他联络感情来的,何必非要迂腐固执呢。

又想起太子妃也常说他迂腐古板,赵清心里像是堵了口气似的,便道:“那就依崔大人说的,方不负这良夜吧,去,请一位乐伎来。”

冷嘉实听了这话儿,连忙去安排。

设了纱屏,只许奏《诗经》诸调,又是吩咐不必妆扮,素衣抱琴即可,方不坏了这夜的清简。

穿着鹅黄衣衫的许翰林忍不住低笑一声,折扇翘着桌沿道:“素衣抱琴,倒比红袖添香更雅致了,合该配着这溪水、松风,听上一曲。”

今日过后,怕是有关太子的这“素衣抱琴”的一段佳话,又要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是褒是贬,自然是因人而异,在不同人的口中,这素衣抱琴便是不同的说法。

少顷,纱屏后引进来一女子,抱琴而坐,身影纤细。

赵清往那处看去,只听琴声响起,弦音与溪风相撞,竟在阁中交织出一片烟水茫茫的意境。

他微微眯起了眼,这琴声起势便不凡。

尹采绿不过调试了几声琴音,刚到手的琴,还操不习惯。

此时她薄纱掩面,本就是半夜偷溜出来的,自是素净一张脸,只松松往发间挽了根月白色的绢带。

听松阁的客官要求要寻一素衣,且未有妆扮的女子,可在这坊里行事的女子,哪有不妆扮的,一时竟找不着人,尹采绿正好技痒,又想瞧瞧太子今日这是设的什么局,怎的连乐伎都叫上了,便私下与那掌柜的说了,自己可解他燃眉之急。后又匆匆覆了面纱,抱琴坐于此处了。

指尖起落间,潺潺琴声流出,喉间唱词也跟着淌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崔程彦轻敲桌沿,打着节拍,可见往常是极爱出入这等场所的,见惯听惯了。

“你们听这转音,这尾调,好生绵长婉转,该赏。”

赵清侧头,崔程彦这话,倒是在暗示他了,在场唯有他最有资格赏。

他静静听着,见纱屏影子随“宛在水中央”的拖腔微微前倾,指尖按弦的力度似带着水的柔波。

他伸手取了块冰湃过的雪梨入口,咬下时甜意混着琴韵漫进喉间,并未回崔程彦的话。

众人只心道:“太子殿下品味高,只怕寻常入不了他的眼。”

纱屏后的琴音恰在此处落了个泛音,余韵如溪灯碎影般悠悠散开。

赵清往后仰,倚在木椅上,在场官员来往交谈不绝,至于那纱屏后弹琴的女子,不过只是个陪衬罢了,几人夸她几句,应和几句,就该聊回正事上了。

赵清垂眼,指尖搭在椅子把手上,自己都未曾发觉地轻打节拍,直到一旁有人连唤了他几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觉得刚才沈大人所说如何?”

赵清方才回过神来,一双眼清明地往沈明旭身上看去,声音沉稳:“沈大人,你刚刚说什么了?”

众人皆是一愣,更不敢指出太子刚才的失神。

沈明旭方才重新说了一遍:“也不是什么要事,是臣没想到,太子妃身边的一位名叫竹萱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