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嘉脸色愈发苍白, 影牢的一大特点,就是其中的刑具一应俱全。
她真想说能不能别罚了,她已经害怕了。
太监闻言亦是一惊,忙跪地道:“还请陛下看在顾大人侍上恭顺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他的身子受不住刑啊。”
皇帝冷笑道:“侍上恭顺?他恭顺在何处?速去备车!”
太监不敢忤逆他,从地上爬起来, 领命而去。
他心知圣上如今在气头上, 万一顾大人真有个三长两短, 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定要遭殃,一咬牙, 悄悄遣人去给裴玄衍报信。
等马车备好,皇帝抱着顾清嘉坐了上去,依旧将她搂在怀里。
顾清嘉被他滚烫的体温包裹着,心越来越凉,低垂着眼眸, 思索自救之法。
她不觉得这次像从前一样顺毛捋他、说些软话就能逃过一劫,一着不慎,反会激得他愈发愤怒, 在未有把握前,不如闭嘴。
马车驶至影牢,皇帝命太监拿来一条毯子,裹在她身上,才抱着她下了车。
顾清嘉眼睫轻颤了一下,如果是别人,这样的关怀,无疑预示着她还有救,可她已经有些摸不准皇帝这个人了。
总觉得他会一边抚她的脊背安抚她,一边砍她的头。
皇帝下了几级台阶,步伐沉稳地抱着她踏入阴暗而潮湿的甬道。
失重感和黑暗侵袭而来,顾清嘉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皇帝淡声道:“知道怕了?”
顾清嘉哑声道:“陛下,臣真的知错了,绝不会再忤逆陛下。”
她下次一定做得更隐蔽,绝不会再被他逮到。
皇帝垂眸看她,睫影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声线淡漠道:“朕说罚你,金口玉言,无可更改。朕养大了你的心,让你以为自己能左右朕的想法。”
顾清嘉微微一怔,所以她以前顺毛捋他、装难受骗他,他并非每次都被骗到了,可他明明回回都上钩啊。
皇帝抱着走进一间暗室,将毯子铺在地上,把她放了上去。
她抬起头,只见墙正中开了一扇小窗,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能看清对面囚室的情况。
皇帝缓俯下身,从背后拢住她的肩头,附在她耳畔,嗓音低沉。
“朕会将顾景和抓回来,让你欣赏一下他是如何受刑的。人一时半刻到不了,你先看别人也一样。不许闭眼,也不许捂耳朵,敢抗命,后果你不会想知道。”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际,顾清嘉身形轻颤了一下,绷紧的心弦却骤然松懈下来,不仅松懈了,还想弹一首曲子。
这不会就是他的惩罚吧?他为什么要奖励她?
见她颤抖,皇帝以为她是怕了,嗓音低哑道:“此处的刑讯手段,不是你在刑部所见可比的。如果你求朕,朕可以捂住你的眼睛。”
对面囚室的刑讯开始了,顾清嘉看见入目的血色,听着耳畔凄厉的声音,确实觉得瘆得慌,要说多害怕,却是谈不上,还没顾景和瘆人呢。
可她心知皇帝就是要罚到她怕,若她一脸淡然,他说不准就要上别的手段了。
思及此,她双手抱住膝盖蜷缩起来,身子微微颤抖,哑声道:“陛下……”
她还未将“求”字说出口,一双滚烫的手环至她身前,覆住了她的眼睛,灼热的温度沿着眼皮蔓延,将眼前的黑暗都烫成了暗红色。
视角被剥夺,其余感官变得愈发灵敏起来,除了一双手,她与他再无别的肢体接触,却觉他身上那侵略性极强的气息似乎化作了无数条触手,紧紧缠绕上她的躯体。
她颤抖得愈发剧烈,眼睫扫过他的手心。
皇帝眸光晦暗了一瞬,低哑道:“这般怕么?想不想朕抱你?”
顾清嘉心道她若是说不想,会不会显得自己没那么害怕?
她低声道:“陛下……臣想。”
“你想什么?”皇帝道。
顾清嘉往后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