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衍呼吸一滞,道:“你这是何意?”
顾清嘉唇边漾起一抹清浅笑意:“圣上觉得我肖似他,这才亲近重视我。说句稍显不敬的话,这不就像是父亲对孩子吗?就像师父对我一样。”
裴玄衍身形微微一僵。
两盏茶时间过去,顾清嘉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师父也得回去治伤,不能再拖,轻声对他道:“师父,我就不送你了,圣上若问起,就说病已治好,我已歇下了。”
裴玄衍微一颔首。
他走后,顾清嘉褪去了外袍,躺在榻上,打算歇一阵子,再去沐浴换寝衣。
床褥被外袍蹭上了灰尘,也得换了。
蓦地,门边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她忙阖上眼,装作睡熟了的样子。
脚步声渐渐逼近,混杂着龙涎香的冷冽气息笼罩过来。
黑暗中,他俯身贴近她,灼热的吐息漫上她的肌肤,带来轻微的酥麻。
她服了药,生理上的感觉几乎忽略不计,却莫名觉得心悸。
他不会又要像上次在宫中那样抱着她哄睡吧?想当月嫂可以去找雇主,能不能别有点儿阴招都往她身上使。
她正暗自绷紧心弦之际,却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缠绕在他肌肤上的滚烫吐息被抽离,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
翌日,顾清嘉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刑部上值。
走出房门时,只见沈明夷正在院中除草。
听闻声响,他抬起头,看向她的眸光复杂至极,最清晰可见的便是厌恶。
昨夜的动静,他都听见了,他竟带了不只一个男人回府,进了他的卧房。
不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了响动,还有他压抑着的低呼与呻吟。
他依稀还听见有男人说要去请太医,可想而知激烈到了何种地步。
最后也没听见有人出院子去请,大抵他自己也清楚,这般秽乱不堪之事,是见不得光的。
名满京城的状元郎?
呵。
顾清嘉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并不觉得奇怪,他不恨她,那才是怪事。
但人设还是要维持好的,她趋步行至他面前,抬脚狠狠踹在他肩头,冷声道:“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看你是不想要这双眼睛了,今日你不必吃饭了。”
言讫,她看都不看他一眼,收脚走人。
到了刑部后,她随李主事去巡视监狱,刻意留心了其中一间牢房。
这个牢房如今还是空着的,过不了几天,却会关进一个囚犯。若能利用好这个人,虽谈不上彻底击溃江次辅,却能让他狠狠脱一层皮。
一个人想在派系中站稳脚跟,不仅需要对内有建设性,对外也得有破坏力。
此番,便当做是小试牛刀。
下值之后,接她入宫的马车停靠在刑部门口,太监笑着上前迎她。
她对皇帝的召见已习以为常,也不废话,便随他入了宫。
上了琼楼,皇帝见她的地点却不是在书房,而是在一处暖阁。
基于前几次在暖阁中那不太愉快的经历,她心底不由升起些许不祥预感。
但一是不好抗旨不尊,二是来都来了,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她刚一进门,还没寻见皇帝的身影,便被人从身后扶住。
“累了吧?”他喑哑的嗓音裹挟着湿润吐息喷打在她颈后。
他制住她行礼的动作,半扶半抱,拥着她去榻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喂给她。
顾清嘉微侧过头,低声道:“陛下,这是什么?”
皇帝淡声道:“这是朕命太医配的药。吃了这个,你的身子不会再那么敏感,不至于连被人看一眼、碰一下都受不住,走起路来也不会再那般难捱。”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药,轻抵住她的唇瓣,便要把药送进去。
顾清嘉忙躲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