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大夫才诊出来,二奶奶竟是有身子了”丫鬟说完,头垂得更低,满院死寂。好不容易盼来的喜讯,转眼竟成噩耗。
苏意的贴身大丫鬟更是悲从中来,将一桩陈年旧事也抖落出来,原来当年苏意刚嫁进来不久,老太太做主给二爷纳了第一个妾,二爷便去了妾室房中,苏意躲在房里偷偷地哭,后来莫名其妙便见了红,初时只当月事不调,后来偷偷请了大夫才知是小产了,大夫说她体质本弱,不易受孕,那次小产更是雪上加霜,极易形成习惯性滑胎,此后多年,月事一直不准,苏意自己也心灰意冷,不再奢望,前阵子灌了那么多苦药汤,谁承想这次再小产。
温棠听完了,眉头皱起来,目光投向那扇半掩的房门,里面大夫还在忙碌,苏意还没醒过来。
冷不丁,前方又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是云姨娘抱着孩子过来了,竟又闯到了院门口,守在门外的婆子们伸手欲拦,但是要是云姨娘一个人过来也就罢了,手里面偏偏还抱着孩子,二爷平日里对这个孩子可是疼爱得紧,时常抱在怀里逗弄,这种情况下,婆子们也不敢下大力气,生怕把孩子吓着了。
云姨娘应该也是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了,嘴里面说着是来赔罪的,她漂亮的脸上,泪水涟涟,梨花带雨的,怀里的孩子好像也感受到了母亲悲伤的情绪,也跟着哭了起来,这个孩子打小就喜欢哭,更不要提现在有人带着他哭,扯开嗓子尖声哭嚎起来,那声音刺耳欲聋,直钻人脑仁。
云姨娘一边哭着,一边竟抱着孩子不管不顾地要往苏意的卧房里冲,苏意此刻还没醒,身体极度虚弱,哪里禁得住这般吵闹。
守门的婆子碍于她怀里的孩子,阻拦得束手束脚,眼看云姨娘就要挤过门槛,周婆子再也按捺不住,她可不是二房的下人,当下厉声呵斥,“哭嚎什么?惊扰了二奶奶,你有几条命担待?”
云姨娘被周婆子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呵斥吓了一跳,哭声顿了顿,却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哭起来,抱着孩子就往温棠站立的方向挣扎,意图绕过周婆子冲进屋里去,她心里清楚得很,今日闯下大祸,唯有闹到二爷面前才有转机!
她低着头只顾往前冲,抱着孩子的手臂用力挥舞,手肘猛地撞向站在门边的温棠,同时,她的脚在慌乱中绊到了高高的门槛边缘,整个人连同怀里的孩子,直直地朝温棠身上扑倒砸去。
“大奶奶!”周婆子瞪大了眼。
匆匆赶来的国公夫人前脚刚听见自己外甥女小产了,后脚赶过来,刚一跨进院门,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沿海前线,暴雨依旧不知疲倦地肆虐着,天地间一片混沌,闷雷滚滚。
营帐区一片泥泞,士兵们穿着厚重的蓑衣,海边码头上,工匠正冒着大雨加固栈桥,修补船只,营地里正在滩涂险要处布下尖锐的木桩和绊脚索,构筑着临时的石垒木栅。
午时,营区简陋的伙房飘出饭菜香气,不过是些清炒的时蔬,配上一壶烈酒,主食是杂粮米饭,各营帐附近,兵卒在雨幕中警惕地伫立,天色阴沉,有人提着防风的气死风灯。
营区中央,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卓然而立,浑身玄黑甲胄被雨水冲刷得锃亮,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刃上暗红的血迹尚未被雨水彻底洗净,那是昨日阵斩敌船先锋大将时留下的印记,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此刻正高悬在己方战船的桅杆之上,震慑敌胆,血水顺着旗幡不断滴落,融入泥泞。
“大人,海战准备已毕,大船十艘列阵在前,小船二十匿于侧翼礁石之后,火油,火器,弩炮皆已就位。”副将指着沙盘,“只待对方按捺不住,趁此暴雨风急,视线模糊之时来袭,我军便可依计行事,先以小船诱敌深入礁石区,再以火油焚其主船,弩炮断其后路,大船合围,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秦恭凝望着远处黑沉沉,怒涛翻涌的海面,“远崖伏兵,见海上火起为号,立刻炸崖,主力船队寅时整扬帆。”
“得令!”副将精神一振,抱拳领命,迅速转身传令去了。
秦恭转身回到主帐,帐内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