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谢缘觉自己也不能够确定。
众人的心沉下来,静默片刻过后,一名中年妇人充满怜爱地将楚清晓拉到自己身边来,叹息道:“那你还是别走了,也留在这儿吧,那么远的路,万一你在路上也送了性命……”
“是啊,还是先藏起来吧,平安最重要。”
骤然听闻此言,不知怎么的谢缘觉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常萍的名字。就在不久前,这个月初,常萍也曾在昙华馆内与她说过:“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很平凡很平凡的小人物,没有你们那么厉害的武功,没有你们那么了不起的本事。我余生所求,是我的生活平平安安,再不起波澜。”
如此简单平凡的愿望。
谢缘觉终于开口:“谁都不能未卜先知,今后局势仍然难以预料,胜或败我说了不算。但我能肯定一点,若无人反抗,我们的境遇只会更加糟糕,前线是需要有人去的。”
“谢大夫,你不会也要去吧?那里实在危险,就算你武功高,本事大,要是碰上千军万马,那也……”
“我的武功不算高,唯有医术确能称得上出众。是,战场最危险,必然随时会有生命消亡,所以那里必然最需要我。”谢缘觉已下定决心,目光看向面前所有人,语音平缓却郑重,“可我们不是去送死的,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珍贵,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放弃。因此相反,我此去的目的是为了活着,为了平安。”
为了天下人共同的愿望:
——平安。
是以今夜,谢缘觉在定山的客房里终于安安稳稳睡了一个饱觉,翌日清晨,她遂与楚清晓、元如昼收拾行李,一同出发向着战火纷飞之地行去。途中,她仰首望见辽阔苍穹偶尔飞过两三只寒鸦,情不自禁忆起“如愿”,也自然而然忆起符离与重明、阿螣。
乱世之中,有多少人不得团圆。
看来她们四人也是一般。
凌岁寒如今所在之地,距离谢缘觉有百里之远,乃是横跨五州十三县的云别山脉的西峰山腰。梁未絮在亲信属下的引领之下,绕过几段曲折山路,才步入林中一座山寨,放眼望去,只见寨子里满地鲜血,还躺了二十多具尸体。
唯一的活人,是大马金刀坐在大厅正中央虎皮座上的白衣独臂女郎。
梁未絮便也跨过尸体,走进厅中,随便选一个位置坐下,先向凌岁寒问了声好,才好奇道:“这里是……”
“这还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土匪所住的山寨。”凌岁寒却不与她寒暄,直截了当道,“昨儿我在山下遇到几个土匪,想要抢我上山。我已经等你好几天,等得无聊,于是就跟着他们走了这一趟路。”
梁未絮笑道:“那他们还真是不长眼睛。”
凌岁寒摇摇头,伸手指了指那堆尸体里的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喏,他们的老大倒还算长眼睛,大概是听说过我的名字,见我只有一条手臂,猜出我的身份,忙不迭向我赔罪,还要把寨子里一半的财宝分给我,求我原谅。可我如果真的放过了他们,以后必还有更多百姓遭殃,所以我没犹豫,还是把他们全都给杀了。”
梁未絮闻言转动目光,将山寨四周打量一番,思索道:“这寨子不小,石屋塔楼都还建得有模有样,这伙土匪必已盘踞在此山之中有数年之久。这都是因为谢泰昏庸无道,这才让民间匪徒横行。”
凌岁寒道:“你们起兵这么久,如今已夺下长安,也没见你们让天下恢复清平。”
梁未絮道:“所谓先破后立,如今各地仍有崇军负隅顽抗,这天下总得尽数归于我们之手,我们才能谈及如何治理这天下。倘若凌女侠果真愿意投效我大冀天子的麾下,你可以让向圣人建言献策,我们圣人向来任人唯贤,虚心纳谏,只要你所提建议不错,他必从善如流,绝不会像谢泰那般忠奸不分,肆意残害忠良。想当年令尊——”
“够了!”凌岁寒已知道她准备说什么,不愿听下去,打断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父亲是谁?”
“实不相瞒。”梁未絮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