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两条彼此交缠的红线。
针脚别扭,但还算完整。
宫忱在心里“啊”了一声。
他想起来了。
他刚入门派的时候,手头极不富裕,比武时衣服被对方划烂了,腆着脸找隔壁师姐问她能不能帮忙缝一下,自己可以给她跑腿买饭半个月。
师姐当场拒绝,后来不知怎的,又主动找上门来,热情地向他要衣服,宫忱起先疑心犹豫,她还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缝得可好了,保证跟新的一样。
宫忱一心动,给了。
结果呢?那师姐隔天真给他送回来一件崭新的制服。
新的。
不是缝成新的一样,就是新的。
这跟直接送自己一件衣服有什么区别?宫忱性格多疑,觉得诡异,便却之不恭,执意拿回自己原来那件。
师姐无法,只能尴尬地把角落里明显有缝补痕迹的衣服递给他,小声说:“……我劝你不要太嫌弃。”
“怎么会呢?”宫忱预感不妙,穿上试试,结果右手卡在一半衣袖处,怎么也钻不出去。
定睛一看,原来有人把这只袖子缝死了。
针脚歪歪曲曲,黑线密密麻麻,形似蜈蚣。
用四个字来说是奇丑无比。
用两个字来说是丑绝。
宫忱:“…………”
后来他省吃俭用又买了一件,再没穿过那件。
因为太过气愤,他跟段钦吐槽过一次:“穿不了就算了,我买来准备送给师兄的玉佩放在里面,也没有了,着实可恨可恶可耻。”
段钦却骂他血口喷人:“那个师姐是出了名的手巧心细、蕙质兰心,你这话要跟别人说,她那些追求者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宫忱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那件衣服扔给段钦看。
段钦端详好一会,要不是宫忱死也不会碰针,段钦宁愿相信这是宫忱自己缝的。
最后憋出四个字:“传闻有误。”
宫忱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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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盯着熟悉的针脚,宫忱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了。
当初给他缝衣服的难道是……
怎怎怎怎怎怎么会呢?
宫忱眉头都要打结了。
可如果不是,丢失的玉佩出现在徐赐安身上又怎么解释?
答案分明呼之欲出,宫忱却迟迟不敢相信。
“今天先这样,”徐赐安顿了顿道,“以后每天缝一处。”
也许是想得过于认真,宫忱竟然没有很害怕,迟缓地点了点头,徐赐安又差他去烧水沐浴,说一会要出门。
他说什么,宫忱都一一点头。
徐赐安皱眉道:“还不去,沐浴也要我来?”
宫忱徐徐地站了起来,往浴房里慢吞吞踱了几步,又忽然回头,在徐赐安不耐烦的眼神里快步走回来,弯下腰。
“你干……”徐赐安刚张口,宫忱便飞快地把手里的饴糖往他嘴里一放。
徐赐安脸颊微鼓,神情错愕。
宫忱看着他,冲他摊开右手。
徐赐安:“……哪里不舒服吗?”
宫忱摇摇头,上下晃了晃手。
徐赐安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偏开头,咬着糖说:“我不跟你一起洗。”
宫忱在心里叹息一声,坚持拉住徐赐安的手,往自己的胸膛一放。
徐赐安恼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宫忱摁着他的手不让他拿开。
咚。
徐赐安瞳孔一缩,不可思议地看着宫忱的胸膛。
宫忱被他盯得心脏又是一跳,冲他轻轻一笑,不待徐赐安有所反应,迅速把他的手放开,跑去浴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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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宫忱过得很不好。
为什么?
因为徐赐安根本不上钩。
他甚至临时决定不带宫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