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幼时,他能在桌边,静静的,心头含着安宁欣喜,看她一个下午。
沈玉玹黑浓浓的瞳仁直直盯着她,过往的温馨回忆,却要他殷红的唇勾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来,他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脖颈,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
鼻息之间,好像总能闻到沉水香味。
自从来到宫中,这沉水香味便若有似无,挥之不散。
她不愿参与赏花会,还有一个原因。
贵女们在外作诗时,郎君们也会加入进来,表面是探讨诗词歌赋,实则多是娘子与郎君们相看的场合。
这其中,皇室子嗣也会参与其中。
沈玉玹年年都会将成为魁首后所得的礼物,当场送到她的手中。
带着一如既往的柔和笑意,如今回想起来,沈玉玹好似时时都带着温和的面具。
明明,明心也曾见他哭过的。
郑孝妃薨后,宫门紧锁,明家为自保,决定送明心下江南。
年幼的明心数次向宫内递出拜帖,寄出去的拜帖又如雪花般,哗啦啦的退回来。
直到她临走前夕,沈玉玹被死侍云山护着,在深更半夜里硬是翻墙入了明府。
当时明心正睡着,他从未吵醒过她入睡,却在那夜昏黑间,将睡梦中的明心紧抱,直至将她扰醒。
明心当时,亦因思绪过重,大病一场,她喘不上来气,缓了好久才看向他。
她从没见过沈玉玹这样狼狈。
少年凤目猩红,皮肤苍白如纸,他抱着她,看着她,好久才轻声颤抖道。
“乘月。”
他与她说了好久的话。
与她说,并不是不知她病了,他想出来,可是宫门紧锁,他说退回的拜帖他知道,他拦了好几次,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
他说,他很想她。
明心头脑一片晕沉。
沈玉玹从未如此冲动直白,像是过了今日,便再没有明日般,他拥抱她,揽着她的手,与她亲密无间。
明心却因病毫无力气,只怕自己晕过去,费力将自己一直想告诉他的话,告知与他。
“知瑾哥哥,我要走了,”她有气无力,用尽浑身力气回握住他的手,“母亲说我病重,要我下江南去祖母家中养病。”
第29章 乘月,你能不走吗?……
那只温热的, 紧紧攥着她的手好久好久也没有动作。
死寂之中,明心浑浑噩噩,隐约听见他问,“乘月, 你能不要走吗?”
“乘月。”
意识无法支撑。
明心喘不上气, 却觉意识不清间, 她又被沈玉玹抱到怀里。
少年的眼泪落到她脖颈处。
“乘月,你能不走吗?”
“宫内如今只剩下我了, 我只有、我只有自己一个了。”
“乘月, 你不能走, 乘月”
“乘月”
“二娘子?”
明心猛然惊醒。
宫奴吓了一跳,忙跪下身,“奴并非有意!吓到了二娘子!还请二娘子恕罪!”
四下安宁,戏曲唱腔停了, 外间花厅依稀尚存女儿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聊天声, 听不真切。
春风吹树梢,响起一片沙沙作响, 明心鼻息间却隐隐闻见一股沉水香味, 散在她周身。
她微微蹙眉, “无事,方才可有人进过茶室?”
宫奴将头低的更低,“回二娘子的话,并没有过。”
那倒是睡糊涂了。
若是谢柔惠知她在宫内睡了这样一个沉沉美觉, 定会气的七窍生烟。
宫奴道,“二娘子,时间不早了,一会儿便得参与宫宴, 奴看您着装有些睡乱了,需得规整规整才行,奴来为您整理吧?”
明心并无异议,她放开暖手炉起身,将旁侧的糕点叠好了收入手袖,不知缘故,总觉得自己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