嗫嚅道:“你明明说要来东南提亲的……你怎么能讲话不算数……”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祝观瑜又带着希冀:“那你心里还是中意我对不对?”
秦骁望着他,一字一顿:“我从未说过中意你。”
祝观瑜脑中嗡的一声响,这句话击穿了他心底里最后的防线——他一直以为秦骁也是爱他的,爱他所以才这样对他好,爱他所以才处处让着他,如果不是爱他,难道他对他的好一直是受他胁迫吗?
他几乎是勃然大怒:“不可能!”
秦骁望着他,目光仍是那样平静,祝观瑜不要看他这个毫无波澜的样子,他要垂眸温柔缱绻哄他的秦骁,他要按着他使些坏心眼儿逗他害臊的秦骁,他要急匆匆赶来满眼都是担心的秦骁。
他要那个爱他的秦骁回来。
可面前这个秦骁却说:“大公子,你出身高贵、容姿过人,就要全天下所有人都爱你么?”
不,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你爱我。
“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引你入局,我心中有愧,所以才帮你,我希望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两清。”
可是你明明中意我,在乎我,你一次次救我帮我,我们怎么两清?
“我和苏公子从小一起长大,称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公子凭什么觉得,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能超过他?”
祝观瑜哑了片刻。
他好像明白过来了。
秦骁也许对他有点儿意思,但那点儿意思,绝不能与他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苏公子的情意相提并论。
作为侯府世子,秦骁的一辈子早早就被规划好了,何时出仕、何时娶妻、娶什么样的正妻。他是闯入他规整人生的一颗流星,也许秦骁短暂地爱过他,可流星终究只是划过天际,不能像其他星星那样永远地留在这片夜空,秦骁最终要回到正轨。
所以他问的那些中不中意、爱不爱,并没有什么意义,秦骁要告诉他的是——我们没有以后。
祝观瑜心中那些愤怒、质问、指责,爱和恨,都在这句“没有以后”之中烧成了灰烬,连同他的心也烧尽了,徒留苟延残喘的空荡荡的外壳。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秦骁已经穿戴齐整,坐在床边,道:“大公子,天快亮了,你既然清醒了,赶紧离京罢。”
帐中,祝观瑜双目通红,瞪着他,眼泪不停往下掉:“……你把玉佩还给我。”
秦骁顿住了。
祝观瑜隔着纱帐望着他的背影,眼泪掉下来打湿了手背:“……只要你还给我,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半晌,秦骁伸手摘下了颈间的玉佩。
一抹翠色,还带着他的体温,被红绳坠着在半空摇晃。
祝观瑜接住了它,将那红绳往外抽,另一端的人却握得很紧。
他顿了顿,泪眼朦胧抬眼看着秦骁。
隔着纱帐,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只能看见秦骁垂眸看着那条红绳,却看不清他是什么神色,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它,像要把这段缘分一遍一遍刻在心里。
可他最后还是松了手。
祝观瑜只觉得通往帐子外的红绳另一端蓦然卸了力,玉佩仍在他掌心,可红绳那一头却委然垂落下来,在半空中孤单地摇晃。
……
清晨,东南别馆大开院门,三十几名年轻郎君,连同管事、侍卫、小厮、仆从,浩浩荡荡百来号人,行李箱笼都装了好几驾马车。
他们刚到京城时颇为高调,大公子一身红色猎装带着他们在别馆门口振臂高呼“东南儿郎,一举夺魁”的景象,犹在眼前。
可经历了一两个月的风起云涌,陛下几度扣住东南队伍不许离京,东南藩地又频传战报,大公子也病倒了,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场鸿门宴的深不可测,不得不收敛低调,在这危机四伏的京城小心翼翼走下去。
离开时众人都默契地屏气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