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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眉眼,越发幽暗了起来。

“我知道了,替我谢过你们大人的好意。”

那人肩膀一僵,只觉他这话听起来不大对劲。

“章嘉义现在何处?”

“在应天府看管着呢,阁老放心,谁也没叫接触。”

“嗯。”他点点头,靠近椅子中,神色冷峻,威沉的声音中暗含杀伐之气,“这件事,不用刻意去压风声,章嘉义你们给他看好了,不许放出来。时机一到,我会亲自去向陛下告罪。”

“阁老!”

连冬宁都震惊了,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何用意。

这无异于将刀柄主动递到对家手里,如此关节,简直是在自戕。

“阁老,此事还请三思……”

章凌之手一抬,半边肩膀都塌下了去,沉重无力地道:“杀人偿命,这是自古之法,亦属天经地义。”

“我不能因为他是我章凌之的侄儿,便给他徇私枉法……”说到此处,他似是哽住了,深吸口气,缓缓吐字道:“若他尚且苟活于世,那那个被他害死的女孩儿呢……?”

声音颤抖,连指尖都在颤抖,他手掌撑住桌沿,用尽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

“十三岁……她只有十三岁呀……”

不知为何,“十三岁”这个词像是莫名刺了冬宁一下。她脸顿失血色,魂魄流离失所。

她来章府的那一年,恰是十三岁。

“什么样的畜生……会对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娃……”数度哽咽,他几乎说不下去,嗓子紧缩成一团,艰难地从那喉咙里挤着字:“只有十三岁的……下得去这样的手……”

拳头攥紧,他在桌上猛砸一下,高大的身躯几欲倾颓,悲痛到不能自抑。

“他这样的畜生……我若保他,岂不与禽兽无异?”

“我虽没有女儿,可亦是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谁人家的女孩儿遭受了这样的事……唯有以命抵命,方可偿还……”

冬宁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往上窜,将她整个人都冻在了原地。

脑子无法转动,心中却涌起些许异样的情绪。

那人跪在案前,低头答不上话,嘴巴嚅嗫几下,似有吞吐,却终是不敢开口。

章嘉义毕竟是他侄儿,血脉相连、手足至亲,虎毒尚不食子。

不知该说他章越正义凌然,还是说他心狠手辣。

他想说,若真是心中有愧,赔偿金可以给足点。但章凌之这个反应,他不敢多嘴,生怕说多错多。

“阁老……若是决定好了,我便去向王大人回话。”

章凌之合上眼,深深吸着气,“去吧。跟王大人说,此事我心中有数,烦他挂心了。”

那人嗑个头,起身退了出去,又急忙忙跑去复命了。

书房霎时安静了下来。

章凌之撑着头,疲倦地合眼,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冬宁还没有从刚刚的惊诧中缓过神来,只是咬着唇,看着他不知该怎么说些什么。

章凌之感觉到她就在身边,但实在疲于开口,缓了下心绪,方才沉沉道:“你不是马上就要回去山东了吗?这个时候还非要到处乱跑,特地赶来看我场笑话?这下可如了你的愿?”

知道他心情不佳,说出来的话自是不大好听,她竟少见地没有同他计较,看着他苦不堪言的模样,心中的愧疚蔓延滋长。

“我……没有那个意思……”

“行了。”他生硬地打断。

“热闹也看完了,赶紧回去吧,我这还有事儿要忙。”

一桩桩一件件,俱是令人焦头烂额。

他赶她走,冬宁反而迈不动步了。

刚刚那番场面,那番话语,给予了她太大的冲击。她脑子一下有点乱,好多思绪都在乱跑,叫她一时半会儿还组合不出来完整的思路。可就是有种直觉,想要跟他多说会儿话。

但说什么?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