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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凌之看她这样,心中生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说不出那是什么,只觉一颗心像是被浸在腌着糖渍的青梅汁里,胀胀的,酸酸的。

他叹气,低低沉吟:“傻孩子……”

芳嬷嬷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心中不确定,章凌之究竟感觉出了多少。

*

冬宁这一次晕倒,可谓惨烈。

她头上摔的那个包太大,这几日睡觉总要侧着才是,可她又天生是个好动的,晚上睡着睡着觉就又滚回了平躺的姿势,这一下挨着脑后那个大包,疼得她龇牙咧嘴,半夜就给弄醒了。

哎,真是好痛苦哦,嘤嘤嘤(╥╯^╰╥)。

可也正因为这次意外,又激发了她前所未有的创作热情。

心中有一些故事,想要迫不及待地写出来,生怕哪日眼一闭一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种顾虑,她可不敢跟芳嬷嬷直说,生怕她又是一顿斥责,还要逼着她“呸呸呸”!说要把这种不吉利的话赶紧吐出去。

算了,他们大人永远都不会懂的,或者说,那些健康的人永远也不会懂的。以前她还小时,还会忍不住跟芳嬷嬷忧伤几句,可现在,她索性地也不说了,懒得去费那个口舌,只是自顾自地写啊写、废寝忘食地写啊写……

经常地在小书屋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灵感来得汹涌时,她甚至连觉也不愿睡了,觉得那也是一种对生命的浪费,晚上便偷偷点起灯,趴在被窝里又继续写啊写。

有一次被起夜的芳嬷嬷发现,唰地掀开她被子,盛怒之下,芳嬷嬷干脆抢过那沓稿纸,唰唰撕掉。

“我写!我让你写!写这么些鬼玩意儿做什么?命都被你耗没了,要这么个东西有什么用?!”

“啊!!!!你还给我!还给我!”

冬宁尖叫着去扑抓她手中四分五裂的稿子,那是她辛辛苦苦半个多月的心血,凝结着她全部的爱与梦想,是关于一个叫颜冬宁的人在世上活过的痕迹……

冬宁去夺,但是病弱的她哪里是高大威猛的芳嬷嬷的对手,不多时就败下阵来。

两个人正歪缠间,屋子里燃起一股焦味,再转头去看,二人皆骇然作色。

帷帐被撞倒的烛火烧起来了!

那一夜,整个章府都被折腾了个通宵。

还好发现得及时,在造成更重大的损伤之前便扑灭了火,但冬宁躲在被窝里偷偷写话本子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地败露了。

“大人,就是这个东西。”

芳嬷嬷将那已经被撕得稀烂的“罪证”递到章凌之手上。

端坐上首的男人俊脸紧绷,扫过前面垂头罚站的少女,锋利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他接过那沓“废纸”,随手翻了几下,因为太过散乱,又有一些佚失,拼拼凑凑才能勉强读懂几个故事。

大概是写山里的精怪和人间的男女。

冬宁两手交握在身前,低头不说一个字。

“你躲在被窝里,就为了写这个?”

“嗯……”她点头,“小叔叔……对不起……”对不起把他的屋子烧了,真的真的很危险,连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后怕。

“我……我会赔钱的……”

“这个不重要。”他打断她,目光沉沉,压在满脸愧疚的小姑娘身上。

“为什么非要夜里都点着灯写?这样真的很危险。”

她咬了咬唇,不知要怎么说与他明白,索性放弃,只开口道:“我只是想快点写完……想再快点……”

他语气中有轻微的叹息声,不易被人听去。

“就这么着急吗?”

“嗯……”点点头,泪水顺下巴滑落,啪嗒一下,掉一滴在地砖上。

沉重的眼泪,也好似砸在了他心间,蔓延出无边的哀伤。

*

叠彩园内,又架起了一张新的架子床,更大,也更漂亮。连帷帐都是双层的海棠轻纱刺绣,足够满足任何一个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