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是五福领着她,从门上慢慢地走过来了。
五福在外头站着,连朝提袍子买过门槛。一室清爽暖和,又有熏香,又有茶香,淳贝勒已笑着看向她,不及多礼,道一句,“恭喜。”
他对她说,“炕上坐吧。你看,离你上回来,屈指算又快一月了。”
连朝说,“多谢”,只在炕沿一点坐下,与岑示意她尝尝茶,“老普洱。往年都囫囵地忙过去了,每每想附庸风雅,收集一些梅花上的雪水来煮茶,等终于想起这件事,早已经是水流花谢两无情,好在今年不算迟。你尝尝,吃不吃得?”
她果然依言,尝了一小口,点点头,“很好。”
他与她说些家常的话,“这几天在家里,都做什么?”
她答,“吃饭,睡觉,坐在院子里看天光,忧愁过会子到饭点吃什么。”
听得他也笑了,“百无聊赖,比之在宫中何如?”
连朝想了想,“宫中有宫中的好,只是在家里,人变得更踏实。圈于一院,只用操心自己的衣食,关心头顶的阴晴。每天想的事情很少,所以睡得也香。”
淳贝勒颔首,打趣她,“我之前说,自从你出宫之后,整个人变得从容了很多。气色也好了很多。之前在木兰也好,在养心殿也罢,我每每见着你,和你说起家里的事,你总是有种惶恐的焦急——现在你完全没有了。见着我第一件事,也不是问,你阿玛到底怎样。”
她没有说,已经有人告诉过她结局,在一个雪天的清晨。
只说,“已经尽力去做,把从不敢想,从不敢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也就无所谓遗憾。至于结果如何,有时候的确得看命运与因果,再怎样强求,强求不得。”
与岑笑而不语,随口问,“我一直想问你,那帕子是哪里来的?竟能唬住查图阿让他认下,也只有你,能想到这么做,也敢真的这么做。”
连朝说,“一位故人给的。这方帕子提醒了我,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易》里讲,无用之用,方为大用。不确定就是最能确定的事。所以我才敢拿一方空帕子做文章,让查图阿原形立现。”
与岑若有所思,唇畔依旧带笑,温和的语气,“今天不能久留你,因为过会子我得进宫去。刚刚得到的消息,你阿玛的事情,已经查明了。
“查图阿与你阿玛,原本都是户部郎中,查图阿几番想要拉拢,你阿玛不为所动,他便让人数次假托各种由头,与你阿玛送贿钱,那都是赃银。
“你阿玛回绝几次,他登门几次。直到你阿玛撞见他受贿作伪,那晚他冒雨前来,反复恳请你阿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上禀此事。并带来一笔贿银。他知道你阿玛手头并不宽裕,家里处处又是要用钱的时节,几次三番哄劝,让你阿玛收下了那笔钱。”
连朝的眉心微跳,联系起讷讷的话,前因后果,竟也觉得并不意外。
她的表情,与岑都看在眼里,讶然于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激愤,今昔对比,令他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地觉得眼前人陌生。
与岑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几方查到那笔银子的流向,一部分挪去采买人参,一部分送到济善堂,那里庇护的都是弃婴,或是无人养的老人,当时初设不久,日常生活、修建屋舍,都需要一大笔钱。这笔钱花出去后,他本人写好欠条,想自己周转,将银两还上,没过几日查图阿便告他受贿敛财,与黄举案相关联下狱论罪了。”
她问,“那他写的欠条呢?他为什么不拿出来?这些都是谁说的?是他吗?”
淳贝勒说不是,“查图阿已经羁押下狱,这是查图阿的口供。那张欠条,据查图阿交待,在送来后就烧了,又花钱收买了送来的小厮,当时对证,那小厮就是人证之一。”
她唇畔勾起一丝冷笑,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明明屋子里有炭火,身上也穿了棉袍,可
是无端还是觉得冷。
她问,“如果不是要惩处拜敦,如果我从没想为他讨个公道……不,就算我想,就算我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