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而言,或许旁人看来无足轻重,似是而非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一个女子在这世道上寸步难行。所以奴才一定要来,证她的清白。”
连朝说,“泄露万岁行踪,传递御前消息,告诉小翠迎合主子喜好,都是奴才自己的主意,与她无干。如治小翠的罪,请并治奴才的罪吧!”
她说罢,与小翠一起,向座上众人,叩首行了大礼。
皇帝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多久,才听见他平稳无波的声音,皇帝朝太后颔首,“既然都已分明,便不叨扰额捏。她们关系御前,御前的事,还是儿子亲自来办,比较好。”
太后欲言又止,“皇帝——”
皇帝说,“带走。”
原本一直沉默的贵妃,不知怎么,骤然跪下,请求道,“万岁爷秉公无私,请照宫规,将她二人驱逐出宫!”
皇帝恍若未闻,举步朝外走。大开的殿门涌入灰白的光,涌动着金粉一样的浮尘。
贵妃有出乎意料的倔强,再度开口,“请万岁爷将她二人驱逐出宫,以平后宫之心,正宫闱纲纪!”
皇帝说,“送循贵妃回去。”
此时已过了午晌,日影昏昏地照在庭院中的老树上,乌鸦呆呆地栖息于枝桠。
预备伺候更衣与等待传召臣工的宫人都已经按照皇帝起居的习惯,在廊庑下侍立,将入养心殿,皇帝没有看她,只说,“带到后面去。”
小翠没有和她一起,不知道被押去了哪里。赵有良亲自把她带到了华滋堂。此时肺腑里皆是冷冽的空气,骤然闻到熟悉的龙涎香味,一瞬间令她不觉红了眼眶,浑沌地靠坐在椅子上。
赵有良想说些什么,见她这样憔悴,也不忍再与她说什么利弊。转过头吩咐,“送些吃食来,给姑娘垫巴。”
等跟着的太监们走了,赵有良也欲走,尖角靴在地面上打了个转,还是回头,没头没脑地说,“先帝爷跟前的常老爷子早晨驾鹤了,万岁爷心中郁着一口气。姑娘好好休整,过会子,咱还是平心静气地说话为好。”
赵有良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见,见她不答话,添了一句,“跟着姑娘来的那宫女,会平安的。”
没过多久,就有宫人将食盒送进来了。连朝打开来看,一碗清汤西尔占,一碟松枝炊鸡,还有满当当的御田粳米粥,再下面一层是惯常备的糕点,有孙泥额芬白糕,还有家常的小馒首,配一壶热腾腾的酥米茶。对饿到现在的她来说,真是莫大的慰藉。
还有用帕子包好了的两个热鸡蛋,一盒药膏。
她吃饱后,实在困倦。就在华滋堂的床上睡了一觉。
冬天里天黑得早。她是被风声惊醒的,在漫长的困倦里,室内漆黑,又觉得不是风声。侧耳去听,才知道外面真的在刮风,还有沙沙地脆响。
连朝往窗外望去,前殿灯火通明,烛光投到华滋堂的地面上,凿出一个个橙黄色的、
窗花的形状。
门外“笃笃”两声响,随后进来一个宫女,送来些酒膳,便又退出去了。
赵有良在工字廊的另一头等着,见有人过来,叫住她问,“人还好么?”
四季摇着头,“赵谙达,做什么要把她留在屋子里?我进去都觉得屋子里黑沉沉的,让我喘不上气儿。长久待在里头,怎么受得了?”
赵有良“嘿”了一声,“让你送个东西,怎么这么多话!”
四季咕哝,“我真见不得这样……”
“你连进去的本事都没有呢!”赵有良看她这样黏糊,一句话总要踌躇半天,自己心里也跟着烦闷。只抑平一些语气,往东边努了努嘴,“还没发话,着急有什么用?去问问燕窝莲子羹有没有?等等端一碗来。”
他搓了搓手,往外头看了眼,“奇了怪了,今儿什么日子了?”
四季说,“十月三十,怎么了?”
“还没到开炉的时候就淅淅沥沥地下雪珠子。”赵有良鲜少露出忧心的神色,“明天就进冬月……等地龙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