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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一天 平章风月 72161 字 1个月前

看天色。

黛蓝的天,月亮时隐时现,挂着的灯烛都不太亮,与宫里比起来,实在是远远不及。宫里的灯是硕大的,明亮的,尤其是养心殿中,恰到好处的陈设,辉映满室琳琅,鎏金、珐琅,或是沉沉的木,仿佛被烘照得久了,就会散发出悠远笃定的慢香。

家里的灯,虽然有许多照不到的角落,找到的地方也并不是华贵的珠玉,稀世的奇珍,却有橙黄色的、令人温暖的光。

不知什么时候,敬佑悄悄地来了,还想唬她一跳,她早有防备,趁他“嘿”出声的时候,往边上轻轻一跳,然后彼此大笑,笑的时候嘴巴里直冒白气儿,兜兜转转地消散在天幕里。

敬佑连连感叹,“在宫里久了,人变得特精敏。”

说着摇头晃脑,“这可不好,我那个诚实、勤谨、憨厚、本分、温柔、端庄、大方、聪明等等等等一点儿也靠不上边的妹妹,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啊。”

连朝也笑,“你听听这像话吗?”

敬佑掖着手,“人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像话?像话不像话,都是一天,好不好坏不坏的,日子都这么过。”

她并不想和他绕圈子,直白简明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阿玛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在宫里当差的时候,攒了些银钱。当年选秀,稀里糊涂地就进了宫,家里有这么大的变故,我竟什么都不知道。我真不该!”

敬佑不由分说打断她,“旗中的规矩,适龄女子皆需参加选秀。除非是病了,那也只能延后,不得率先婚嫁。何况当时你已经在宫中,这是转圜不得的事情。纵然当时我们有通天的手段,也违抗不了所谓的‘祖宗家法’。你要站在这里吹冷风,就为了剖白这样的事,给自己平白无故加几重过失,那我恕不奉陪。”

她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敬佑看了她好一阵,才软和下声音,“我不比他们,爱逞能,对家里妹子说什么你不要多想,一切有我来担当。我就和你说,如今既然回来了,前尘往事什么也不要多想,这几年我时常觉得,光阴易逝,往往蹉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想与我一同撑起这个家,就放开手来干。你是

家人,不是负累,也不是客。反正我们家的姑奶奶,不会比别人孬!”

连朝眉花眼笑,“你牙上有根葱。”

敬佑顿时拉下脸来,很不好意思地捂住嘴,“我正慷慨激昂呢,险些把自己都感动坏了,你能不能不说那扫兴的话。”

连朝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笑出声觉得心怀坦荡,图妈妈举着灯出来迎他们,亦是柔声劝,“老太太说,时候很不早了,姑娘头一天回家,想必乏累,嘱咐您千万别和姑娘斗气,都和和气气的啊。”

“我和她斗气?她不气死我她还不高兴呢!”

图妈妈微微正色,“呸呸呸!大年下的,可千万不兴把不吉利的字儿挂在嘴边说的!”

敬佑也囫囵地跟着,往外头呸了几声,这回算是老实了,掖起手老神在在地回想,“我算算日子,今儿初几了?”

连朝说,“初一了。打今儿就是入冬月,再有一月就过年了。”

火盆里的炭火毕毕剥剥地响,图妈妈把热好的手炉递到她怀中,笑吟吟地说,“你可别着了他的道。早晨老太太就嘱咐,说明日是冬至,该有的东西得备齐全,老话说得好,冬至大如年。水仙花、消寒图,迎来送往的礼数最不能错,他还问呢!”

敬佑“嘿嘿”地笑了两声,“我要骗她着一回急,好让我拿出来的消寒图大显神通,妈妈这么说,我一身能耐没地儿使。”

他说话间就把图妈妈往屋里送,“天寒地冻,妈妈快进屋热乎去吧!别在外头久站,我们说会话,就进去了。”

图妈妈犹自嘱咐,“别说太久。话说不完,就明天再说。仗着年轻就觉得外面不冷,真冻着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

敬佑忙说,“好好好,妈妈仔细脚下,嗳,迈进去,对了!妈妈放开步子走吧!”

图妈妈跟一阵风似的被他送进去了,临了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