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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一天 平章风月 68157 字 1个月前

帝不咸不淡地冷笑一声,“先帝三年大祭将至,他倒铺排唱梦了。”

淳贝勒囫

囵“嗳”了声,没答话。皇帝说,“先帝三周年的大祭,交他去办。”

伊图阿不可思议,“主子!”

皇帝不做声,也不知想着什么,在不可察的间隙,微微地叹了口气。移开眉目,当着淳贝勒的面问他,“把黄举的案子查实,让你看着的人,等出了三年之丧,再行大赦。办好你的差,别在眼皮子底下让他们死了。”

伊图阿说,“是。”

淳贝勒仿若什么都没有听见,如常一般恭敬地坐在那里,再喝了一口茶。

皇帝乜他一眼。

“跪安吧。”

日光照过窗棂,显得养心殿里安静又亮堂。尔后是再一波的军机匆匆进来,石青色的袍摆扫过门槛,飒踏有声。

待议事的章京们结束冗长的进言,从养心殿恭敬退出时,已是申正时分。

自打入了秋,天黑得越来越早。这个时辰就已经日头西沉,太阳如同一枚咸鸭蛋,疲懒地挂在宫墙上。衬得高墙如霞,紫禁城就像是皇帝每日批复的奏折上,断续欹斜的残章。

赵有良自打上次后,很乐意与她通气。见她捧着一叠纸过来,站在原地等着她,等移近了一些,才压低声音往里头努了努嘴,“刚见完章京,正看书呢。姑娘进去了,千万别提什么‘看戏’,你进去看看心情怎么样,好比个单,不好比个双,我再让她们送酒膳进去。”

连朝点头,要进殿的当口问,“谙达见识广,知道宫里哪儿有狗吗?”

赵有良掖起手,半是狐疑,“怎么起兴问这个?”

连朝笑了一下,“没什么。在草原上看见万岁爷狩猎用的猎狗,天高地阔地,跑得欢快。不知道那样的性子,若是放在宫中来养,又会是什么光景。”

赵有良笑着说,“姑娘是在木兰过得太自在了。”

连朝想了想,也笑了,“是啊。我很怀念那里。可惜我不太会画画,不然画几条小狗在鼻烟壶上,或是贴在屋子里,冬天再长,看着也容易过了。”

赵有良到底也没告诉她,只说,“快进去吧。”

皇帝见她来了,并不讶异。手上捧着本戏文,连朝看不清那是什么。在细微地觑过神色之后,料准静嫔尚没有来。先屈膝问安,将整理好的起居奉至眉上,恭敬道,“请万岁爷御览。”

皇帝凝神在书页上,颇有惘然的神色。囫囵“唔”了一声,将要撂下书伸手来拿,一叠纸刚碰到指尖,福保已经在暖阁外扫袖子回话,“主子爷,老主子请您移驾慈宁宫进膳,静嫔主子也在呢。”

皇帝在拿纸的间隙,不慎碰到她的指尖,便顺势虚扶起来,松手将纸搁在炕桌上,朝外头四平八稳地说,“知道了。”

她听见“慈宁宫”、“静嫔”数字,心念微微一动,趁着宫人还未进来的间隙,低声问,“万岁爷不瞧瞧么?”

皇帝笑着说,“留着回来细细地看。现在草草地看过一遍,对你难得写出来的这么多字,对去木兰一场,太不尊重。”

连朝低下头,避让到一边,伺候更衣的宫人得令,便进来替皇帝换一身熏沐过的便服袍。

牙青的江山万代缎面上群龙腾飞,过了秋分就开始换夹丝绵的缎面衣裳。伺候扣纽子的锦绣不知怎的,指尖沁出层薄汗,皇帝好声气地扬了扬首,“你来。”

锦绣看了她一眼,连朝走上去,将赤金錾花的扣子扣好,皇帝又说,“帽子。”

锦绣将帽子递给她,他便向她俯首,一任她将帽子慢慢地扶端正,才微不可见地抿弯了唇角。

连朝躬身送皇帝出去,倒惹得赵有良不明所以,一时御驾前呼后拥地过长街去。明黄的光辉随着最后一分日光隐进霞色里,渐渐地看不见了。

她遂抽身回榻榻里去,双巧正坐在灯下,盯着烛火出神,温和的火光葳蕤着她的眉眼,听见连朝进门的声音,很平和地说,“玉珠的事情,静嫔应该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