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的理念,怎么会为了所谓的裴相遗志,便作茧自缚这么多年?”
“你早就觉得我身份有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觉得我和应九霄有关,才会陪我这么久,才会愿意陪我下江南?”
“你又和应九霄有什么关系?”
“裴晏,你到底是真心待我,还是为了给死于火海的人赎罪?”
四目相对,激烈的情绪在漫长的沉默中缓慢冷却,怒火和爱意一同消退。
应青炀知道,自己话中尽是激将之意,他一定要这个男人坦诚地向他倾诉真心,而不是自以为是地做出安排。
上位者做久了,江枕玉早就习惯了在任何事上掌握主导权,这一路走来,看似迁就,实则应青炀像是被放飞的风筝,线的另一端一直在江枕玉手中。
引线缠绕在手腕,深入进皮肉,扎进骨骼,再难分割,说不清谁在被束缚。
而如今,独裁和专制都随着那身龙袍重新装备上身。
简直能把人逼疯。
短暂的对视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动作,两具身体猛然相互靠近,肢体不管不顾得碰撞在一起,好像骨血都能借此交融。
粗暴的动作把马车里的摆件全部扫落,被弃之不顾的冠冕也“咚”的一声摔落在地。
这大概是第一次,应青炀全程在亲昵中占据主导。
应青炀按住江枕玉的肩膀,男人后背撞在车板上,少年人的双腿紧跟着压了上去,一只手扼住江枕玉的脖颈,指骨探到下颚使力,逼迫人张开嘴。
他像是怒不可遏的小兽,撕咬着男人的下唇,沉重的呼吸声不是情至深处的欢愉,而是悲戚。
江枕玉也只是抬手,他轻抚着应青炀的后腰和脖颈。
应青炀尝到了浓重的血味,涌进鼻腔,呛得他眼中一片水雾。
泪水砸落在江枕玉的皮肤上。
应青炀稍稍退开,昏暗的马车里,骄阳一般活着的少年郎,第一次显露出苦痛的一面。
江枕玉心尖一颤,他倾身上前,将爱人的眼泪缓慢地舔吻干净。
江枕玉的确早已习惯大包大揽,把一切可能横生枝节的事态都扼杀在萌芽间。
但他已做好准备,亲手将此生唯一的胆怯剖开,展露在爱人面前。
江枕玉脸颊贴着应青炀温暖的颈窝,却仍然觉得体温仿佛在缓慢流失,他嘶哑着声音开口:“阳阳,复明那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才会是那个合该被千刀万剐的人。”
第74章 问心有愧 江枕玉从前一向以为,他……
江枕玉从前一向以为,他这一生只做顺从本心的事即可,是非对错任由外人评说。
哪怕他当年踏入清澜行宫,了解了旧事始末,也并未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错。
他经过那漫长的,灵魂如孤岛般的十年,被旧事的梦魇纠缠不得解脱。
没有人会相信,征伐多年开疆拓土的开国皇帝,从不眷恋手中的滔天权柄。
也没有人会理解,一个坐拥天下的人,在一件不值当的小事上优柔寡断,放不下旧都那一场大火,两条人命。
江枕玉早便想好了,身死之后下了地狱,阎罗殿前当堂对峙,一切罪业报偿他一人承担。
然而直到他于垂死之际被应青炀救走,见到少年的第一眼,他此生才第一次悔过。
昏暗的马车里,江枕玉聆听着爱人的心跳声,他抬眸看着那双隐含悲哀的桃花眼,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入魂灵的疼痛。
“徐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他助我从旧都逃脱,到了北境苟且偷生。”
“我本无逐鹿之心,只不过世道逼着人不得不反。曾有人教导我,读书人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若无此志,活着也没什么趣味。”
“入主旧都,我于清澜行宫见到了当年先太子给兄长留下的书信。”
“先太子囚禁清澜行宫期间,曾短暂抚养过一个婴儿,便是你。”
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