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早段之缙就和先生说了自己的想法,吩咐众人留在客栈中,打算自己只身前去,因为多一个人去就多一个传染源。
孙掌柜却听得脸色一白:“哎哟俺的亲娘!恁是嫌命长啊?玉平府那地界儿乱得跟马蜂窝似的!打永明到玉平这道儿上,十步一绺子,八步一杆子,恁就是请了镖局把式,敢走这道儿?这是要往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按手印啊!”
秦先生本就不放心,现在更不放心,非要和段之缙一块先去永明府府衙,然后再一块儿去玉平,可段之缙十分坚持,活脱脱就是一个犟种。
先生拧着两条眉毛,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最后叹一声:“罢了,你的确长大了,都是要及冠的人了……只是先同你说好,若你三天没回来,先生是一定要去玉平府衙找你的。”
段之缙自然不答应,百般推辞,这会儿就能看出来他这犟脾气和谁学得了,原来是学生随老师,秦先生寸步不让。
最后两个人各退一步,倘若段之缙五天内回不来,秦先生就去府衙找他。
之后先生以自己的名义写了拜帖,又以吏部员外郎之子的名义写了一封,两份拜帖都交给段之缙,叫他先去找永明府知府,到时候哪一封有用便用哪一封,又叮嘱他不要把银子全捐给玉平府,给永明府也分两千两,倘若府台犹豫也不要害怕,死皮赖脸地求即可。
段之缙应下,镖头驾着马车将他送去府衙。
马车刚在西角门停住,两个持刀的衙役就上前询问,恶声恶气道:“干什么的?这可是府衙西角门!”
段之缙掏出自己的拜帖递给差役,不气不恼道:“鄙人知永明府现在困难,也没有其他能相助的,唯有出些钱财,尽我绵薄之力。这是我的拜帖,劳你们为我呈递。”
原来是捐银的,只要不是闹事的就行,那两位衙役声色顿时好了起来,一位拿着两张拜帖进门,一位仍在原地盯着段之缙一行人。
没过一会儿,门被拉开,一个师爷打扮的人满身疲惫地走出,印堂中间是紫红色的於痕,竖着一道,一看就知是自己捏的。
他跟飘一样走到段之缙身旁,先打量一番这才领着人进门,府台大人童禀声就在堂屋里接见。
段之缙一介童生,自然要行跪拜大礼,府台叫起,问道:“你这两张拜帖都是真的?”
“学生不敢造假。”
府台嗤笑一声:“秦行收了段成平的儿子做学生……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段之缙一听便知这位府台大人不仅知晓段家之事,还知晓秦先生的过往。
这个爹还真就是来克他的。
正色肃声,段之缙道:“府台大人明鉴,孔圣门下有宰予昼寝,释迦座前有央掘摩罗,大概学生
还没有到‘朽木不可雕’的程度,也能说一句尚可教化,先生这才愿意竭力教导。”他从自己怀中点出两千两的银票,恭恭敬敬地呈上:“如今看来,先生也的确教会了学生一点仁心,倘若府台大人不嫌弃学生力薄,还请收下。”
只有傻子才跟银子较劲,再说了,人心再脏,银子总是干净的,更何况现在永明府还缺钱呢。
童禀声起身走到段之缙身边,先接过银票看清了真伪确定能兑换出来,这才叫段之缙起身:“大抵秦行当真有几分本事,这是难得的善举,本府会将你的名字添到捐输册中,等麦子熟后连带麦穗一起呈给陛下。”
段之缙却仍跪在原处,以额触地:“学生不敢有此奢望,只求大人能答应我一件事。”
“啧……你若是有非分之想,本府可无能为力。”
“不敢,学生另有八千两银票,想要捐给玉平,只是听说这一路上不太平,想要求府台大人招人护送。”
童禀声坐回自己的太师椅:“两千两银票还安排上本府了?我这儿忙得很。再说了,捐给何处不是捐?给我永明也是一样的。”
段之缙抬头深深地望着府台,双目炯炯有神,一脸正色道:“这银子学生是一定要捐给玉平府的,若是府台大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