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从高台上急急跑下来,不算近的距离,跑得来人面色有些泛红,薄汗挂在鼻尖。
他看着眼前浑身污泥,脸上挂着未干血痕的孩子。
他急切地跑近,却在真的靠近时停下,有些不敢上前。
终于,肖怀慈伸出手,在怀生面上轻轻揩了揩。
直到看清记忆中熟悉的那一点小痣,肖怀慈才敢相信,面前这个只吊着一口气的孩子,当真是自己的弟弟,肖怀生。
想到昨日夜里面庞白净,胖胖乎乎跟个小面团儿似的肖怀文,再看着面前枯瘦的怀生,肖怀慈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是兄长,怀生,是兄长,兄长来晚了,怀生……”肖怀慈哑着嗓子,伸手想去拉着怀生。
宋时瑾觉得自己手里的人似乎动了动,她低头,却发现怀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来。
噤声的术法。
宋时瑾了然,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小孩一直到封山都不曾被同门发现。
利落地掐了个指诀,金光一闪,解了怀生嘴上的术法。
怀生动了动嘴唇,也只能发出非常细微的声音。
肖怀慈忙凑上耳朵去听。
“……滚蛋。”
被封了一天一夜的口,张嘴就是一句脏话。
说完,怀生心中那口气似乎才终于散了,憋屈的面色有所缓和,还连带着吐出一口黑血,却也支撑不住没了意识。
连着晕了三个人,封山大典算是被搅和黄了。
肖凤舒揉了揉眉心,也算是平静地接过了面前所有的烂摊子。
熟稔地差使侍从先叫人将陈家两位礼官送回宫里,再派清安王手下的人抬走了怀生,吩咐御医进宫候着,最后招呼肖尧把被吐了一身血一脸失魂落魄的肖怀慈拉走。
“殿下,万分抱歉,小瑾鲁莽坏事,千机道给您赔不是。”
时瑜带着时南时青山等人在一边等了一阵儿,见乱成一团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上前,看着肖凤舒终于出面,才赶着上前歉然道。
闻言,肖凤舒反而笑了。
“昨日本王就想说,时瑜大家总与小王这样客气生分做什么。”肖凤舒上前两步,直接握住了时瑜的手,还捏了捏:“时瑜大家方才也听见了,那孩子就是我托你寻的怀生。要不是小瑾少侠机敏神武,那孩子恐有性命之忧,清安王的亲弟弟啊!再莫说那「坏事」不「坏事」的,时瑜大家,小瑾少侠,乃至千机道,都是肖氏,整个大晋的功臣,恩人呐!”
肖凤舒神情恳切,深受触动,说着说着还沾了沾眼角补充道:“若是空有这礼器仪式,人命在前而不顾,那才是真的无道哇!”
话音未落,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肖凤舒身后一书记文官立马掏出笔记下肖凤舒这一番陈情。
不远处,群官同样动容,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纷纷点头称道。
“是这个理。”
“挽救手足,仁德大义,天佑大晋!”
是这么回事么。
稀里糊涂的,宋时瑾一行人就在肖凤舒的盛情下被请至上座。
封山大典当然是在晚些时候重新草草补办了一次,没有什么大阵仗,只三王看着千机道众人连接灵阵而后启动,宝相花金光明灭,隔绝了群山中森然鬼气与浓重怨气。
其实原本对于宋时瑾的行为,时瑜做好了此次委任收不回尾款的准备。
谁知肖凤舒大方,不仅如数奉上另一半委任金,还从自己库里拨了不少好东西来赠予千机道诸人。
据肖凤舒说,自己有意同千机道交好,时瑜宋时瑾又极合她眼缘。
“交个朋友,交个朋友。”
肖凤舒笑眯了一双凤眼,热情道。
除此之外,肖怀慈也亲自来单独谢过了宋时瑾,身后还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这是怀文。”肖怀慈介绍道。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玉器漆器,宋时瑾连连摆手,表示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