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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疯骨 贻珠 151681 字 1个月前

厉声道,瞳孔蓦得睁大,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不是……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他离开时,明明明晏光算好了日子。

周知意!那个看起来温婉无害的周知意!

他一直怀疑,却因着崔韫枝对她的喜欢和没有确凿证据,只选择了最温和的软禁。

他一直派人盯着,回报都是安分守己,怎么偏偏在他离得最远、战事最紧的时候,突然就疯了?还偏偏是韫枝去看她的时候?

预谋。

彻头彻尾的预谋。

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怒和噬心的悔恨瞬间席卷了他。

恨自己的心慈手软,恨自己的疏漏,恨那幕后黑手的阴毒算计。

可如今……他低头看着眼前那沙盘,如同万箭穿心。

“哗啦——轰隆!”巨大的沙盘连同上面密密麻麻的旗帜、代表敌我双方的小木块,被他忽然的动作整个掀翻。

沙土、木屑漫天飞扬。

沈照山觉得自己全然喘不过气来。

他多想,他多想现在就拔步狂奔回节度使府。

可是不能。

帅帐内死寂一片,所有将领和亲兵都被主帅这从未有过的失态和狂暴惊了一跳。

崔韫枝在血泊中挣扎,呼唤着他的名字,她和他们的孩子都危在旦夕。

这和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可眼前呢?

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士卒疲惫,叛军与铁鞑残部如同嗅到血腥的饿狼,随时可能发动更疯狂的反扑。

博特格其的死打乱了整个北境的平衡,他若此刻抽身离去,军心必然动摇,防线一旦崩溃,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无数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将血染沙场,无数人家又将家破人亡。

忠义与私情,家国与挚爱,如同两座沉重无比的山岳,狠狠压在他的双肩,几乎要将他的脊梁碾碎。

他站在一片狼藉中,高大的身影竟显出一丝摇摇欲坠的脆弱。帐内死寂,只能听到他粗重压抑的喘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正落在被掀翻在地、沾满沙土的帅旗之上。那泪珠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像心头滴落的血。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血色和狂暴被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死寂的痛楚和决绝所取代。

他看向跪在地上、同样满脸悲痛的传信暗卫,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

“告诉禾生,告诉府里的大夫和产婆——”他顿了顿,巨大的痛楚让他几乎无法继续,但最终还是咬着牙,一字一句,沉重如万钧:“若有万一,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殿下!”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挺拔的身躯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他不再看任何人,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向那张巨大的、象征着无尽杀伐的坤舆图。

侍卫一愣后立时应答,转身出了帅帐。

沈照山没有选择回到她身边。

*

好痛。

好痛,好痛。

寝殿内,血腥味浓得化不开,那一盆又一盆被端出去的血水,映着每个人苍白的脸色。

崔韫枝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暴雨撕扯的残叶,在剧痛的浪涛里沉浮。

那折磨人的阵痛变成了一种钝重的、持续的下坠和撕裂感,每一次生发都像是用烧红的烙铁在她腹内搅动,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短暂的间歇不再是喘息的机会,反而更像绝望的深渊,让她清晰地感知到生命力正随着冷汗和鲜血一点点流失。

“呃……啊……”她的呻|吟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剩下破碎的气音。意识模糊,眼前是晃动的、扭曲的人影和白晃晃的烛光。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禾生看着崔韫枝灰败的脸色和几乎不再起伏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