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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疯骨 贻珠 136492 字 1个月前

的遗体包裹起来,抬离了这冰冷的石板地。

崔韫枝没有再去看。她在禾生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重新登上那辆青布马车。车轮再次碾过殷州城冰冷的石板路,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车内死寂一片,只有崔韫枝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一路恍恍惚惚回到那座富丽堂皇却冰冷刺骨的殷州府邸,崔韫枝仿佛失了魂。

她任由禾生替她脱下沾了寒气的外袍,坐在冰冷的雕花椅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铺着的华美地毯,那繁复的图案在她眼中扭曲、变形。

为什么?

为什么他看到自己,不是欣喜,而是那般深重的恐惧和绝望?

为什么他宁可用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也不愿与她相认?

难道……难道真的是她……是她逼死了他?

这个念头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理智。她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正欲给她倒茶的禾生的手腕,力气大得让禾生痛呼出声。

“禾生!”崔韫枝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急切,眼睛死死盯着禾生,仿佛想从她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你告诉我……是不是我?是不是我逼死了他?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他才……”

禾生手腕剧痛,看着自家殿下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自责,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拼命摇头,泣不成声:“殿下……不是的……不是您的错……您别这样想……他……他定是遭了天大的变故才会……才会……”

“那是什么变故?!”崔韫枝追问,声音颤抖,“让他见了自己的亲族,竟如同见了索命的恶鬼?让他宁愿死……也不愿与我相认?”

禾生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摇头流泪。她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单薄的少女,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冲击和痛苦。

崔韫枝看着禾生茫然流泪的样子,手上抓握的力道渐渐松了。那得不到答案的绝望感再次将她淹没。

她颓然地松开手,身体软软地靠回椅背,眼神涣散地望着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

窗外,殷州府邸华灯初上,将庭院照得如同虚幻的白昼。那璀璨的光芒,却丝毫照不进她此刻冰冷黑暗的心底。

仿佛又看到了崔恪最后那一眼,那深不见底的绝望。

她究竟……回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

*

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燕州通往殷州的官道上,尘土被马蹄扬起,一片浩荡。

沈照山伏在照雪的背上,这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四蹄翻飞,将苍茫的原野和枯寂的远山急速抛在身后。

他紧抿着唇,深邃的眼眸里沉淀着风也无法吹散的阴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沈照山!沈照山!你等等——!哎呦喂……你疯啦!一个人出来不怕死啊?这路上万一有流寇……”

明晏光气急败坏的呼喊声夹杂着风声,断断续续地从后方传来,显得有些渺远。朱红色的身影在雪地里异常醒目,正奋力催马追赶。

沈照山眉头紧锁,猛地一勒缰绳。照雪长嘶一声,前蹄扬起又重重落下,稳稳停在道旁,喷吐着大团白雾。

明晏光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指着沈照山,半天才顺过气来:“你……你属兔子的吗?跑这么快!真要命……”

“明大夫,你回去吧。”

沈照山忽然开口。

明晏光喘息着,看着沈照山那张在寒风中愈发显得冷峻的脸,却忽然叹了口气,“沈大少爷,沈少主!你能不能……能不能别一本正经地叫我‘明大夫’?你这样喊我,总让我觉得是沈瓒那厮诈尸还魂了。”

沈照山闻言,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点笑意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调转马头,正对着明晏光,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明叔,你回去吧。”

明晏光一愣,随即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戏谑的桃花眼骤然弯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