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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疯骨 贻珠 136770 字 1个月前

虽然依旧虚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下榻走几步都需扶着东西,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死气终是淡去了不少。

然而,身体的好转并未带来心神的安宁。

沈照山那句石破天惊般的“您想回长安吗?”,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她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余波至今未平,搅得她日夜难安。

长安。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一经触碰,便在她枯竭的心田里疯狂滋长出名为“希望”的藤蔓,却又瞬间被更深的疑虑和恐惧缠绕、勒紧。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是试探?是怜悯?

还是……又一次精心编织的谎言?

那晚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沉郁,和此刻这句轻飘飘的话语,旋成了巨大的、令人心悸又不可忽视的疑问,悬在她心头,沉甸甸地压着,让她喘不过气。

她无法静坐,也无法安睡。一种莫名的焦躁驱使着她,在小小的寝室里反复踱步。

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桌案、妆台、窗棂……像是在寻找什么,却又漫无目的。

她自己也说不清要找什么,或许只是想抓住一点能让她混乱思绪落地的实感。昂贵的丝绸寝衣下摆拖曳在冰冷的地砖上,光裸的脚踝感受到刺骨的凉意,她却浑然不觉。

“殿下!”端着热粥进来的禾生,一眼就看见崔韫枝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上,魂都快吓飞了。

她慌忙放下托盘,几步冲上前,半扶半拽地将人往榻上引,“我的好殿下!您才刚好些,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地上寒气多重啊!快躺下,快躺下!”

崔韫枝被禾生急切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脚底传来的冰冷和酸软。

她顺从地被扶回榻上,裹上温暖的锦被。

久病初愈,她的身体依旧单薄得惊人,裹在厚重的被子里,像一捧易碎的雪。

但那张脸,褪去濒死的青灰后,显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凝愁,即便病容憔悴,也掩不住那份骨子里透出的、清冷又秾丽的绝色。禾生服侍她多时,此刻近在咫尺地瞧着,心头仍是不由自主地重重一跳,几乎屏住了呼吸,暗叹造物主对这人的偏爱实在太过。

崔韫枝似乎并未察觉禾生的失神。她靠坐在引枕上,目光有些空茫地落在锦被繁复的缠枝莲纹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被角。室内一时只剩下炭盆里银霜炭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禾生以为她又要陷入那种令人担忧的沉默时,崔韫枝忽然抬起眼。

那双澄澈的眸子,因为病弱和心事的煎熬,显得格外忧愁,像蒙着一层水光的琉璃。

她看向禾生,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探究:

“禾生,”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你……知道少主他……最近都去过哪里吗?”

第49章 刀锋语沈照山!你是不是烦了?厌了?……

问题问得突兀,语气也带着一种竭力想显得随意、却又掩藏不住紧张的试探。

禾生正拿起小碗,准备盛粥的手猛地一顿。

她心头警铃微响,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崔韫枝。

只见她看似平静的面容下,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不安,有疑虑,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期待。

禾生瞬间想起了少主脸上那骇人的掌印,想起了那晚他独自站在廊下阴影里的孤寂背影,也想起了明大夫事后严厉的叮嘱——关于昆戈王庭的事,半个字都不许在殿下面前提起。

她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回殿下,少主……少主他最近都在府里处理军务啊。赵昱大人常来禀报,明大夫也常在书房那边见到他……”

小姑娘避重就轻地说着,眼神却不敢与崔韫枝的对视太久,下意识地垂了下去,盯着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

这回答显然不是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