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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疯骨 贻珠 145031 字 1个月前

实在是有点儿太安心了,她坐了没一会儿,眼前就开始泛模糊。

只是沈照山海没来得及推推她,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车架奔马之声。

帐中忽然安静了一瞬。

大陈的使臣,到了。

几经通传,位在首座的女子却都没有说话。

最后,在第五次使者来报之时,她才好像终于睡醒了的、慵懒的大猫,缓缓出声,却是朝着沈照山:“海日古,你抓的人,你抢来的财宝,你来定夺。”

这话音一落,方才本就各怀心思的一群帐内之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沈照山。

而原本在沈照山身边打瞌睡的少女,也因为这些过于有攻击性的目光,一下子被吓醒了。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让他们在外面先等一等吧。”

等一等,等一等。

这一等,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

崔韫枝坐在远处,清醒地可怕。

一面是因为这些看着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不叫人爽快了;另一面是因为……听到沈照山方才那句话,她心莫名疼了一瞬。

*

一路艰辛,许多人死在了前来昆戈的路上,剩下随行的侍卫全部都被留在了不远处的拴马柱旁,中原使臣一行中官位较高的,共有三人,连带着准了一同近帐的,也不过七八个,在这蛮荒粗犷的王帐外显得格外单薄。

为首的老者,身着朱色锦缎官袍,头戴梁冠,面容清癯,须发已然花白。他竭力维持着天朝上国使节的从容气度,但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怒、焦虑,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屈辱,却无法完全掩藏。

“刘大人呐……这……这这……”

一旁一个较为年轻一点儿的官员,则是涨红了脸色,一时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羞愧。

他们都是曾经名列三甲的士子、后来朝堂对策的大臣,现下却只能在这蛮夷的王帐之外,吃着秋天的冷风,屈辱地听着帐内的歌舞音乐,而他们干等着。

帐子终于被掀开。

那个态度极其不好的异族男子,高昂着头颅,拿鼻子出气,重重哼了一声。

眼瞧着身后青年就要跳脚,刘大人赶忙伸手,叫他稍安勿躁。

“进去重要,进去重要……我们此行是为了接回公主去。”

他已然发话,那青年再愤懑,也只能甩甩袖子,退了回去。

刘大人花白的须发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下,显得混沌一片,格外虚晃。

“这位兄台,我们可否进去,与昆戈贵王议事了?”

那拿鼻子看他们的男人没说话,睥睨着盯了一会儿,才懒洋洋抬头,将门帘掀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当真是小,只有躬身才能进去。

身后那急脾气的青年臣子当然知道他们这是在羞辱人,几欲跳起与他理论,却再次被老者拉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身后的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压下一腔无处宣泄的怒气,忿忿点了点头。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屈辱地低下头去,跟着那老者进了营帐。

只有最开始发话的那个青年臣子,死犟着站在原地,不肯低头。

但没有人理睬他,昆戈人的长刀银光闪闪,在他面前摇晃。

而跟着进去的一行人,也没有放松警惕。

所谓魑魅魍魉齐齐登场不过如此,昆戈王帐这一刻罕见地同步地静寂着。没有人说话,来自天南和海北的人们齐聚于此,却显然很难相谈甚欢。

老使臣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飘向帐中一个角落。

那角落铺着柔软的鹿皮褥子,少女安静地坐在那里,如同风暴眼中唯一静止的存在。

她穿着昆戈女子常见的异族翻袍,但那张脸孔却与这粗犷环境格格不入——肌肤细腻如中原上好的白瓷,在昏暗火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微光,眉如青黛,腮如春桃,纵然失却了记忆赋予的灵动,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