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
崔韫枝被他的目光轻轻一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博特格其看着崔韫枝的眼神,像是想杀人。
将崔韫枝往自己身边揽了揽,沈照山带着不悦出声:“博特格其。”
听到这一生呼喊,男人才仿佛从梦中惊醒,收起了那带着攻击性的目光。他微微侧头,站在一旁,想尊缄口的石像一般,看着一旁拴着的马不停挪动的蹄子,就是一言不发。
眼前的气氛太奇怪了,崔韫枝看着眼前这个有几分眼熟的陌生男人,想起他方才带着莫名敌意的眼神,又害怕地往沈照山怀中缩了缩。
被两次郑重地喊了名字,博特格其终于大梦方醒似地抬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讽刺,望向沈照山:“你该知道我为什么生气,老七。”
沈照山沉默着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崔韫枝。
琼山县主帮崔韫枝逃跑的事情做得并不天衣无缝,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漏洞百出的拙劣,可她还是帮了崔韫枝。
“这么多年了,哈哈哈哈……我以为,我以为她不会再想着回中原了。”话说到这里博特格其脸上竟然露出几分无措来,“我以为她会至少,至少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地方是属于我的。”
“博特格其。”沈照山再次皱眉开口。
自知失态,博特格其抬头,将没来得及掉出来的泪水收回了眼眶里。他看看沈照山,又看看崔韫枝,最后带着几分诡谲的笑开口:“老七,你不会是为了这个小殿下,来和我求情的吧。”
他此番话其实用的全是昆戈语,但崔韫枝在昆戈多少也呆了些时日了,虽不能全听懂,但还是能察觉出这人话头里提到了自己。
她抬头带着惊诧看了博特格其一眼,又被沈照山掰着头看向一边。
沈照山还是那种泰山崩于眼前也不觉得惊慌的神色,他没有因为博特格其的失态而生气,反而十分沉静地开口:“她想来看一眼,仅此而已。”
“还有,我什么时候插手过你这些事儿?”
这话一出,博特格其便知道自己僭越了,他收了神色,却还是笑着,对着崔韫枝,用不大标准的中原话开腔:“好啊,可以,我可以给弟妹一盏茶的时间,不过,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竟然如此轻松地答应了崔韫枝想见见琼山县主的请求,反倒叫少女有些诧异。
看着崔韫枝被人领着,一步一回头走进王帐的样子,沈照山叹了一口气。
“你做了什么?”
“她见了就不会也想着逃跑了。”
博特格其并没有直接回答沈照山的问话。
对于这一点沈照山很显然十分不满意,他皱眉,再次不耐开口:“你做了什么?”
这次向来话多的博特格其罕见地沉默了,过了良久,等到崔韫枝掀开帐帘走进,整个王帐又归于平静后,他才依靠在一旁高挂着兽骨的木柱上,闭眼握紧了拳。
“我杀了阿罕娜。”
阿罕娜……阿罕娜……
这个名字在沈照山的脑海中迟滞过一瞬,才堪堪回归神来。
阿罕娜。
他们一岁的孩子。
沈照山震惊地扭头看着博特格其,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什么神色都没有的脸,心上无端一梗。
“她不肯爱我——
“那我就杀光她爱的人。”
他像是在说明天吃什么饭一般,语气轻松平静地叫人不可置信。
沈照山皱着眉,看着完全失去动静的呼衍王帐,静默着呼吸几瞬后,在博特格其几近疯狂的脸色中,拔刀走了过去。
*
崔韫枝没想到是眼前的景况。
衣物散落一地,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四周所有的尖锐物都被裹上了一层布料,显得笨重而诡异。
而坐在最中间的貌美女人,手中拿着一件小小的衣服,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地看。
甚至连崔韫枝进来,她都没有一丝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