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哪怕真是那样……夫君,你我都不要迁怒于她。”
侯夫人有时候很恐惧回到宫中,路过冗长幽深的宫道时,她总想到幼时在宫里,因为母妃不受宠,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有一年,母妃被陷害打入冷宫,皇兄因为是皇子,被另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子接过去教养,而唯唯诺诺,既不聪慧也不够漂亮的小建安跟着母妃去了冷宫。
侯夫人记得当时宠冠六宫的贵妃养了一只凶恶的狗,狗吃得比人都好,每日都有御膳房特供的肉丸子。
有一日,小建安饿极了,冷宫里吃的都是馊饭,她不像母妃那样被限制出行,夜半跑到贵妃宫门前,将太监准备好的肉丸偷走了,那狗反应很快,恶狠狠地追在后面,幼小的侯夫人一边哭着往嘴里塞肉丸,一边躲闪。
最后,她的脚上还是多了一条去不掉,伴随终身的疤痕,她也得了看见狗便害怕,浑身发冷汗的毛病。
皇兄未曾登基前,侯夫人与薛瑛被困宫中,宫里也养了一只同样凶恶的狗,侯夫人吓得腿软,她身旁,都还没开始换牙的薛瑛却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比她这小人还高的扫帚,颤着声音,手脚都在发抖,但依旧站在侯夫人面前,挥着扫帚将那条狗赶跑了。*
她的瑛瑛和她一样,胆小,羸弱,却陪她度过了宫变最艰难的几日。
又不是只有流着同样血的母女才会心连着心。
武宁侯沉思良久,说道:“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瑛瑛都是我们的女儿,别瞎想了。”
侯夫人这才安心下来。
大军渐渐靠近西北,太子的母族姓姚,这次领兵增援的钦差叫做姚敬,乃太子亲舅。
姚国舅能力平庸,靠着皇后与太子的势力,在朝中混了个颇为紧要的官职,将来,若皇帝龙驭宾天,太子登基,姚家便与皇室二分天下,因此,姚国舅自然昂着头颅示人,队伍不紧不慢地到达会面的关隘时,姚国舅等着薛徵上前迎接,哪里知道,关隘口等着的只是几名副将而已。
“大将军有要事要处理,暂时走不开,便让我等再次恭候,姚国舅,这边请。”
姚国舅有些不满,“薛将军有何要事?”
“军机之务,走不开身,望国舅爷体谅。”
副将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姚国舅直接忽略了他,自顾自打马冲上前去,冷哼一声:“我体谅薛将军,谁来体谅一下我。”
副将的脸都黑了。
薛徵麾下秩序严明,到了营地,大家腾出地方,让物资入库,副将看了眼单子,与身旁的人面面相觑,低声道:“是不是不对,好像少了许多东西。”
他直接问道:“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吗?”
姚国舅吹胡子瞪眼,“大胆,你是在怀疑我们私藏吗,李副将,你可别血口喷人!”
被点名的副将涨红了脸,抿唇不敢说话。
薛徵带兵在沙沟山迎敌,深夜才回来,他肩膀上多了几道伤,赤着膀子,正坐在营帐里,点着盏油灯,军医将镊子在火苗上烫了烫,而后低头为薛徵取出肩膀上打进肉里的箭头。
裸着上半身的男子身形精壮,手臂与胸腹上满是交错的伤痕,好几条凶险万分,差一点便会伤到要害处。
拔箭头时,薛徵皱了皱眉,嘴唇有些白,眼皮轻颤,待军医取出碎片,敷完药缠上绷带,他才睁开眼,连着打了数日的仗,薛徵两眼布满血丝,唇边也冒出不少青色的胡茬。
新来的小兵端着血水要出去,随手就要将桌上乱七八糟的衣服绷带拿走扔了,一旁一名参将立刻伸手阻止,“诶诶诶,你把这个放下。”
换下来的衣物中放着一枚小小的香囊,已经褪色,边角还染了几滴陈旧的血迹。
小兵不明所以,茫然地愣在原地。
参将解释道:“这是武宁侯府的薛二小姐为兄长所求的平安符,咱大帅贴身戴了好几年了,是他的命根子,你若丢了,小心他气得杀了你。”
小兵肩膀抖了抖,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