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却近乎恼羞成怒,脑中浮现许多念头。
到底是她要做什么,还是他以为她要做什么?
他儿子杀人的时候,尚有远在前线的亲信替东宫遮掩。
元朔帝将她望了又望,他的宜娘青丝凌乱,狼狈地站在萧彻身前,却满面失望地看着他,仿佛下一刻,她从前的这位丈夫就会死于非命。
而在这之前,她为他准备了礼物,欢欢喜喜期盼他回去,两个人亲热地依偎在帐中,温柔而缱绻。
他早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只是却不肯相信。
他一早就武断地决定了她的选择,在死而复生的萧彻和能给予她无尽荣华的帝王之间,宜娘一定会选择那个最喜爱的男子。
而这个人一定不是他。
第 83 章 第 83 章
十指交扣,掌心的触感烫得她微微瑟缩。
沈幼宜记得他在人前并不喜爱过分与宠妃亲热,将私密的情意展现给臣下。
可那个人是萧彻。
她想退一寸,手掌的主人就进一尺,沈幼宜迟疑了片刻,反客为主,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声音轻颤,目光中露出些祈求:“陛下……珩郎,我没想过来见他的,真的。”
这里没有她梦见过的惨状,也没有什么刀兵相向的场面,春光如许,照样浸染着恢宏殿宇,一切宁和而平静。
但是她可以确定一点,若元朔帝当真没动杀心,完全可以叫赵王截住不发,催促使团尽早离京,而不是以她的口吻诱他脱离使团,做下与谋反无异的事情。
他在等,在犹豫,只是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能改变天子的心意。“我在想阿娘会做什么菜招待你。”
沈幼宜掩口,捉弄他道:“二公子如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知还吃不吃得下鸡蛋糖水。”
即便是鱼米之乡,自古繁华的东南,鸡蛋和糖盐对于普通人家也是金贵的东西,陈家两个男子,又不交赋税,家境自然要比她们这对母女好,他隔些日子给她买几块点心尝尝。
新客上门,这是必有的招待,一般来说是三个,但料放得越多越足,越显得看重,元朔帝不免微微笑:“我尽量多吃些。”
这习俗似乎各地都有,只是做法各不相同,他在大同时也偶然听马夫说过一耳朵。
或许是弟妇与他的关系,他不免想起那些糙话。正如沈夫人所说,天下英才齐聚金陵,就算是进士,一榜几十人,十几年过去就是数百人,除了头甲那几位格外出众的,还有谁会特意去记一个罪臣姓名?
这中间他一定使了些什么手段,却又不说,她握住郎君替她擦泪的手,断断续续问道:“不许骗我,我会生气的。”
元朔帝顿住,他来前就已经想了一个绝妙的借口,只是此刻说出来,他竟隐隐有些不甘。
只是这种不甘就像他换洗伤口时的痛楚,凝固的血痂虽恨不得带下一片皮/肉,痛楚过后却又是清醒的解脱。
“皇爷听说过一些我家的事情。因此特地将我与兄长叫到宫中去,看看到底有多像。”
第一句开口,后面的话再说出来似乎也不大难,他反握住沈幼宜的手,垂眸道:“皇爷问我想要些什么赏赐,我想起岳丈的事情,便说也不想要什么别的,只想新妇一家能团聚。”
沈幼宜咬着唇忍了几息,艰难道:“你不想做官吗?”
如果不是为了封妻荫子,他怎么会外出从军,二郎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国公府的富贵固然是他该有的,可总不如自己赚来的更叫人欢喜。
“人生百年,只要想做官,日后机会多得是。”
这句话本是出自真心,然而他忍耐了片刻才道:“但盈盈只有一个,我……二郎只想你更开心些。”
沈幼宜喉头一哽,忍下的泪终究滑落下来,她伏在他腰间,强抑着哭了一会儿才抬起来:“对不住,委实是对不住…”
对不住他被沈氏拖累,也对不住他在宫里为她家中的事情斡旋,她却疑心睡在枕边的男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