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沈幼宜福了福。
帝王似有旁听之意,待沈幼宜净了手,姚尚仪即开始授课。
“娘娘请。”
帝王坐于身畔,沈幼宜瞧他当真是有闲心,来明琬宫听这些儿时课业。
沈幼宜翻开曲谱,姚尚仪接着讲《秋风辞》一节,时而操演。
沉瑞香的气息萦绕在身畔,沈幼宜微一走神,指下弹错一音。
夫子的目光望来,帝王笑着摇头,修长如玉的指节按于琴弦,示范给眼前人。
沈幼宜学得尚算快,姚尚仪不偏不倚夸赞两句,午后的授课又是提前结束。
“下官告退。”
元朔帝颔首:“有劳夫子。”
“陛下言重了,下官愧不敢当。”姚尚仪恭敬一礼,“《秋风辞》娘娘已领悟大概,还望勤加操练,臣后日再来。”
“好。”沈幼宜吩咐向萍送了姚尚仪出去,“多谢夫子。”
话虽应着,但沈幼宜甚少遵从。帝王在旁,她思索片刻,起身先去斟茶。
“这曲《秋风词》,陛下可能弹与我听听?”
女郎巧笑倩兮,目光盈盈。
元朔帝被她望了片刻,道:“好。”
入门的琴曲,帝王信手拈来。淙淙琴声流淌间,没有原曲中的相思之苦,却反有意境辽阔之感,以秋日胜春朝。
沈幼宜品评不出所以然,心中只一个单纯的念头。
不愧是从七岁就开始学琴的,到底没辜负这大好年华。
太后从没见过他将不要脸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仿佛在说些治国理政的大道理,赵王垂下头去,他不过是劝导阿兄稍稍想得明白,不必为世俗规矩束缚,同女郎软下身段说些甜言蜜语,可阿兄想通之后,怎么一日千里,惊世骇俗得连他都有些不认识兄长了?
宋院使进殿时面带喜色,可天家母子之间剑拔弩张,他报喜的声音便也低了些:“启禀陛下、太后,贵妃娘子已然有了近三月的身孕。”
身边有人来来往往,嘉德殿的宫人不似方才拘谨害怕,殷勤地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吃食。
沈幼宜醒后微微有些心虚,她晕倒也非完全做作,应当是被饿的……
这些时日都没怎么认真用过膳,夜里折腾了好几个来回,跪久了猛然起身,便有些头晕眼花,脑中阵阵发疼,但是喝了几滴蜜糖水似乎就没那么难受了。
她怀了孩子,即便没有赵王在侧,皇帝在紫宸殿里继续养他的病,她也一样会逢凶化吉的,只是不必多晕一下。
太后再尊贵,也要顾忌九五之尊的心意,她稍微哄一下,卖卖可怜未必会有事情。
第 67 章 第 67 章
周遭的侍女都退了下去,元朔帝俯身看向她,美人面露得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期待他也能给予同样的反应。
怀上这个孩子,她……应当也是高兴的罢?
沈幼宜悄悄近前,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陛下怎么不笑一笑,难不成怀疑这个孩子不是您的么?”
好在左右无人,将这处地方留与二人,她这些丢人的话传不出去,元朔帝捏了一下她的面颊,低声恼道:“真该把你的舌头拔了,宜娘,你怎么敢一个人到嘉德殿来!”
他几乎要被她气死了,要是内侍当真听信了她的话,不来奏报,也没有赵王时刻盯着,就算是晕了过去,太后岂能给她请脉问医!
然而他又生出一点疑心,宜娘怀孕已有许久,她便一点征兆也没有么?
宋院使委婉同他说,贵妃晕厥应当是因为饮食难进,忧虑过多,坐卧行走时便得格外注意,好在她年轻,身体的底子不错,但是天子日后若忍不住要临幸,为皇嗣计,总得再等半月左右。
天高云淡,惠风和畅。
用过午膳,沈幼宜动了心思往宫中的文源阁走走。此为皇家藏书之地,就在文华殿后。沈幼宜前日已得了帝王允准,今日闲暇,正好前往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