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与陛下,当真是有缘。”
尚未到宁远伯府外,沈幼宜远远便见府门洞开。
仆从于街巷间往来洒扫,一丝不苟。
以宁远伯与秦氏为首,伯府的主支皆肃衣候于中门前。连白日在明安堂读书的沈姗,一个时辰前都已被匆匆接回。
迟迟没有三姑娘的消息,宁远伯已经打发了好几拨人去寻,正在焦躁时。
沈幼宜才下车驾,宁远伯与夫人立刻迎上前来。
“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
秦氏今日换了二品诰命夫人服制,按品大妆,发髻上金翟钗分毫不乱。
宁远伯眉宇间难掩喜色,说与沈幼宜道:“礼部午前递了消息,未时三刻,宣诏官便该到伯府了。”
府上出了这样大的喜事,秦氏已早早预备好打点之物。
她亲热地揽过沈幼宜:“时辰不早,快些随母亲去更衣准备吧。”
沈幼宜不大习惯她这样的亲近,只安静点一点头。
从午前知道消息,宁远伯府上下已忙作一团。
沈姗生了好奇之心,悄声问向长姐:“阿姊,会是什么旨意啊?”
见两位妹妹都看来,沈姝神色微有复杂:“我想,应当是册妃的圣旨。”
另一厢,左思伏跪在御书房地上,脸色微白。
旁边放了箱从西巷口拾掇出来的旧物,里面装的是元朔帝平日里写字画画用过的纸,一般而言这类东西要么烧掉,要么封起来由专人保管,以防被有心之人盗用。
左思按照惯例准备集中焚毁,然而在检查时发现了一叠丹青图,是沈幼宜练习临摹元朔帝而作。
问题就出在她的画上。说书人手中一把折扇打、刺、劈、砍,讲到关键处醒木一拍,绘声绘影的叙述,立时将看客们引入渗人的月圆之夜。
沈幼宜瞧身旁的元朔帝亦不知不觉听得入神,漂亮的眼眸忽闪,蕴了两分不怀好意的笑。恰似初初消融的春日泉水,泠泠动人。
她忍了又忍没有给郎君透底,取了一块果脯,听惊堂木响,听说书人接着往下讲。
虽说是同一册书,但字面上看过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地听说书人讲演又是另一回事。
白日里布帘遮起,茶楼内半明半暗,唯有蜡烛以供照明。几份要紧的书案置于御书房案头,谢明霁往金平府稽查科举舞弊一案,尚未有可靠消息传来。不过以巡检赋税为名,倒是敲出不少心虚之徒,补上数笔钱粮。
帝王回过金平府的书信,近来朝中政事大体平顺,唯有户部稍稍棘手些。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未时二刻。陛下可要用些茶点?”
秦让换了新茶,说来膳房最近为了讨宸妃娘娘欢心,琢磨出不少新鲜花样,陛下还能沾一沾宸妃娘娘的光。
“不必。”
秦让退下,元朔帝换过一本户部奏案。
户部官员本就青黄不接,又撤了几位首辅余党,眼下更无可用之人。
已经到三月里,去岁的税赋明细户部仍未点算清楚,借托国丧之名,多有延误。
好在鱼鳞图册将近编纂完毕,耗费数年之功,终归值当。
户部人手不足,已从其余五部中借调。
元朔帝批复一封奏章,户部的烦心事又何止这两桩。
奏疏堆于一处,沈后发还。
“陛下,明琬宫遣了人来,说是奉宸妃娘娘之命给您送些糕点,您看一一”
秦让代向萍通传,也是感慨这位姑娘来的时机不大凑巧。
“送进来罢。”
帝王清冷的声音自殿中传出,秦让接了食盒:“是。”
向萍满心欢喜:“有劳秦总管。”
“姑娘客气了。”
秦让进殿一趟,将食盒交还给向萍时,感慨道:“你们娘娘总算肯动些心思了。”
双层的食盒,里头精心选了四五种点心,依次呈于御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