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以为是与大婚那夜一样,两人同处一间,分榻而眠。
是以当她被元朔帝拉入宽大的床榻时,本能地剧烈挣扎。
然而她这点力道于常年习武的男人来说微不足道,元朔帝仅用一只手,一条腿便轻易将人禁锢在身前。
元朔帝笑意不减,眼眸却冷了下来。
“你不愿意?”
元朔帝缓缓道:“她还在门外等着朕召见?”
赵月来心下一动,暗自叫苦不迭,他试图垂死挣扎一下,含糊道:“奴婢方才误以为陛下传召服侍,一时慌乱,想教娘子先去旁侧的屋舍静候片刻……”
他心存侥幸,陛下开了这口,想必外面机灵的黄门知道赶紧将贵妃寻回来,描补方才的不敬,他得再拖延一会儿……
然而元朔帝却笑了。
那一声极为轻缓,落在御前内侍的耳中,却格外令人心惊。
“朕说过的话,她从未放在心上。”
元朔帝抚着袖底的香囊,绣上去的软韧金线微乱,鸳鸯的毛发因为过多的摩挲而黯淡下来。
这些恩爱,原本就是假的。
他等了她一日,似乎也是白等。
第 56 章 第 56 章
太子骤然得病,又极快地痊愈,并未怎么耽搁行程,然而再度启程,也有许多人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危险。
时刻不离圣驾左右的卫贵妃与天子似乎冷淡了许多,两人不再同乘一车,元朔帝这一二日间一反常态,即便是捷报频传,也不见多少欢愉神色。
君王的好恶就是整座宫殿的晴雨,但是与帝妃相反的是,太子经了这一遭后,与太子妃的情意反而深厚起来,两人同出同入,往日的嫌隙似乎烟消云散,但是旁的姬妾却没有这个福气了,依旧是得不到太子半点青眼。
或许是元朔帝这些时日心情不佳的缘故,即便儿子与儿媳夫妇相谐,也没露出半点欣慰赞许。
甚至特意教御前的内侍传旨,他大病初愈,这几日免了差事,教他安心在家中静养。
周遭的一切都透着极不寻常的怪异,即便是御前的内侍,也摸不着半点头脑,唯一能晓得的是,陛下之所以气恼,必然是因为贵妃。
是以当贵妃坚决返回瑶光殿后,陈容寿趁着下值再去劝时,沈幼宜不肯主动到瑶光殿去。
“又在动什么心思?”寒风呼啸,沈幼宜从浅眠中惊醒。
她在狱中一向入睡早,此刻似乎还未过戌时。
梦境杂乱无章,沈幼宜愣神一会儿,裹紧了身上棉衾。
借着月光,她拨了拨角落中的炭盆,让黑炭烧得更暖和些。
她一时再难入睡,脑中胡思乱想着,倘若当真判了流放,会动身去往何处。
无论去哪里,银钱总是要紧的。她计算着剩下的家私,想到自己低一成价折卖的铺子,又觉得可惜。
虽说那间店面生意越来越冷清,每年总还有些盈余。
沈幼宜思绪跳跃,一时想到铺子,一时想到宅邸,渐渐地又转到户部庶务。
鱼鳞图册是将将编纂完毕的,不知道这份功劳会落到谁头上。
可惜了她这两年的辛苦。
沈幼宜继而想起村郊天齐庙中,她向佛祖虔诚许下的心愿。
泼天的富贵不成,连从朝堂全身而退也没能遂愿。
纵是心底有些微词,沈幼宜也不敢对佛祖不敬,自己孤身坐着忧愁罢了。
刑部天牢中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月光又黯。
远处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沈幼宜的出神。
像是有两三名官差,伴着腰间钥匙碰撞的响动,不知是不是深夜提人。
沈幼宜的牢房在靠里处,她听着那脚步愈来愈靠近,直至停在她的牢门外。
铁锁被解下,牢门打开,为首之人例行公事道:“沈大人请。”
沈幼宜抿唇,只能起身。
万幸去的不是刑室。沈幼宜跪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