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将太后惊出个好歹,“殿下,臣有禀,冯二郎君求药,欲因食害大郎君。”
太后一下没喘过来,一口气噎在喉中,双手扼住喉咙,登时通红上脸。
众人惊呆在原地,方吓得蜂拥而上。
“殿下!”
“你怎么了殿下!”
“来人!”
“叫御医!”
太后半撑在床上剧烈咳嗽,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慢慢喝了点温水才好些。但她本就在病中,这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
英华扑在床边急得流泪,“殿下……”
太后轻轻地摆摆手,无力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她喘口气,才接着说,“不肖子孙,乱我家祚。”
太师府中已经乱作一团,府上一个主君害了另一个主君,兄弟阋墙,放在哪里都是骇人听闻的大事,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冯家竟也会出这种事。
冯宽满脸阴霾地看着杂乱的现场,一语不发。在他身后,冯延面色呆滞,仰头靠坐在榻上,冯修已经被牢牢制住,仍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今日冯延用饭时,仆从们轮流上菜,其中一人不知为何过于胆怯害怕,越走近越颤抖,以至于冯延分出目光去看他时,他一脚踩空,手里的托盘也摔到地上。
冯延还道这是个粗手粗脚的,换个人来就是,没想到他忽然跪地磕头,涕泪直流地求饶。冯延终于察觉不对劲,叫人把他抓起来当面审问。
这一问,就问出了冯修毒害大兄的悖逆人伦之事。
他买通了冯延身边的侍从,让他在饮食中下药。此人正好从前被冯延罚过,又有重金奖赏,忍不住答应为冯修做事。但临到跟前,此奴又心生畏惧,控制不住浑身发抖,乃至被冯延发现,最终事败。
闹出这种事,怎么能不惊动一家之主。冯宽来到这里时,那一锅洒到地上的鸡汤还腾腾冒着热气。
冯延备受打击,瘫倒在榻上。冯宽不管冯修的尖叫吵闹,对着下仆一个一个问,问完最后一个,他站在那里许久,背对着兄弟二人,然后转过身疾步走过来对着冯修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孽子!”
冯修自知事败,却并不害怕或是后悔,只有无穷无尽的不甘心。只差一点,只有一点冯延就能死了!
如果不是这些奴婢没用……想到这里,他恶狠狠地瞪着那个仆从,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冯宽抖着手指他,“你还不知悔改,你无可救药!”
冯修却大笑起来,笑得流泪,他咬着牙,“阿耶!父亲!我喊你父亲,可你当我是儿子吗!”
“你!”,冯宽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你还敢狡辩,你生在冯家,我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你受封郡公,食邑八百户,你去外面看看,看看天底下有几个能跟你一样享福的!你不是我的儿子,早就去外面要饭了!”
“哈!”冯修讥笑地看着他,“这不是我应得的吗!你把最好的最多的都给了他,我就这点东西你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记着我食邑八百户就说我要知足,怎么不说他食邑一千八百户!我还要感恩戴德吗!”
他此时双手被缚,只能梗着脖子看向冯延,无疑是把矛头对准了冯延。
屋中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敢把这种阴私事咽进肚子里,屋内只剩下二人争吵后的粗喘声。
冯延听着他的话,心里越来越冷,身上也越来越凉,他从来不知道冯修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你一直很怨我?”
冯修噗嗤一笑,“我的好大兄,你这么善良仁义的人当然想不到我这种小人的想法。”
冯延紧紧握着曲几的扶手,慢慢直起身,“你就是这么想的……我以为我们是兄弟。”
“兄弟?”他跪在地上也要挣着转过去盯着他说,“你又把我当兄弟吗!是,你是个仁厚君子,那就要那我这个弟弟来当衬你的绿叶吗!”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