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湄绕开他继续往外走。
几个内监忽然涌到宫门处,把宫门堵得严严实实。
这几个都是李朝恩的干儿子或者徒弟,有样学样地跪下,把宋湄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宋湄回头,往高高的宫墙上扫了一眼。
翻墙出去怕是妄想。
宋湄不得不耐心劝李朝恩:“李令宫,你看看我如今这个样子。我连寻常走路都跑不过你,出了宫门又能跑到哪儿去?你大可让所有人都跟我去宋家走一趟,我跟你保证,我不会跑。”
李朝恩腆着脸笑:“娘子,奴已派人十万火急去寻殿下了。只要得到殿下首肯,奴立即送您去宋府。您就再等一等。”
他还是惦记着太子谕令。
宋湄冷笑:“那要是等不到太子呢,你要让我错过我娘的最后一面吗?”
李朝恩语塞-
宋湄的伤感是短暂的。
萧观手里的茶水还没喝完,她就已经重振旗鼓,眉开眼笑地带着两个婢女在茶案处对坐,玩骨牌消磨时间了。
这是一副用玛瑙精制的彩玉骨牌,一套三十二张,选的俱是一样纯净无暇樱桃红的老坑玛瑙。
色若枝头刚晒红的樱桃,质地清透水润,颜色淡雅缥缈。
被女子以纤纤素手捻着,优雅华美,不知有多贵气。
若不是早上整理东西,从添妆里找到这个,宋湄都忘了,她闺中好友姜姒说给她的添妆礼,是一件筹备了两年的好东西。
宋湄视之贵重,出嫁前没拆开看,又放在嫁妆箱底。
昨日整理时翻出来拆开,就立即让人送到正房里,放在手边随时欣赏把玩。
上午忙了正事,下午该歇息了。
姜姒的礼物这样用心,且投其所好,必然要好好珍惜,把玩够本。
宋湄没骨头似的歪斜着身子,最是舒服惬意,手臂撑在案上,爱不释手地摸着骨牌。
只是把玩,把三十二张牌摆来摆去,细看玛瑙的颜色,几个人都玩了许久。
玩着牌,又说着从前闺中趣事,还有姜姒那几个与宋湄交好的姑娘,一下午时间都不够用。
萧观被宋湄彻底抛在了脑后。
她自在,他也自在。
夫妻两个各忙各的事,这才是婚后第一次井水不犯河水。
但“井水”安心,“河水”也欢畅。
只是,前几日天天早睡,每每天暗不久就沐浴躺床的宋湄,今天玩乐开怀,以至于忽略了时间。
直至戌时末,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前几日萧观不用早睡,依着她的起居习性都早睡了。
明日他要上朝去官府,必须早睡的时候,宋湄还在不亦乐乎地玩骨牌。
这两人,总是合不到一起去。
不过,和宋湄一样,萧观也没催促她,只是让玉尧知会她一声。
他先行睡下了。
玉尧来报时,宋湄抬头看,大眼睛茫然懵懂。
“夫君今天睡这么早吗?”
玉尧含笑提醒:“少夫人,已经进巳时了。”
“已经巳时了?”宋湄喃喃,还有些不敢信。
但只是她个人感觉,并不是怀疑。玉尧这样精干的人,总不会说错话的。
小柳氏那边早就已经把水备好了,一直等宋湄发话,是她玩牌太专注,忽视了时间。
宋湄记得萧观明日要早起上朝,恐怕再过两三个时辰就要起了,耽误不得。
她放下骨牌起身。
“把东西速速收好吧,快些洗漱睡觉了。”
萧观身边的人默默等了许久,总算是等到少夫人结束玩牌,都暗暗松了口气。
世子上朝是大事,要是耽误了,就算宋湄人再平易近人,也是会遭人诟病的。
人的名声如何,并不是一昧脾气好、没坏心就行的。
多得是人心地纯良,但误人子弟,或好心办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