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时,妧枝停下。
她搭上商唯真的肩,看到了她眼中的憎意和畏意,“你很委屈吗?有多委屈?会比一个妇人,新婚之夜被冷落喝下一碗避子汤要委屈?还是懵懂无知自己丈夫心里藏着别人那样委屈?亦或是独自管着后宅,丈夫却和其他女子居住在别院私宅还要委屈?”
“商唯真,你得到的远比你想象的多,我不欠你什么!你更没有资格来指责我,懂吗?”
妧枝说完松开揪住了她肩头衣裳的手,再次指着门口,“滚出去。”
商唯真未料妧枝竟会向她动手,她愕然之际,因发呆被妧枝推开,神情恍惚地摔倒在地上。
而此时忽然,门口来了人。
婢女都受到惊吓,一时忘了扶起她,商唯真同样朝着门口的位置看过去。
商榷安站在那身形高大且修长,宛若一堵墙却藏身在阴影中,背对着光看不清脸,只有一双凌厉的眼睛来势汹汹地冷冷看着她们。
商唯真心里一悸,受了不少委屈,先是喊:“阿兄……”
屋子里只有她一道声音。
她被妧枝推了一把,逼迫她离开商榷安的屋子,她是什么身份,能比得上她跟商榷安从小一起长大十多年的情分?
婢女也都忌惮且小心翼翼地望着商榷安,担心被责罚,亦不知他是否会大发雷霆,尤其责怒赶商娘子走的妧娘子。
孰轻孰重,孰对孰错一看便知。
商榷安踏入门槛,步入房中,在所有人眼中扶起商唯真,出乎意料地没有安慰,而是偏着头问向妧枝,“怎么不着袜履?”
商唯真怔怔地看着商榷安松开她,走向另外一个女子,继而对着妧枝俯身蹲下。
他摸了摸她冰凉的双足,在妧枝宛如被烫着般瑟缩了一下后,抬眼深深望了她一眼,叮嘱道:“以后穿了鞋和袜再下榻。”
他借着这等姿势,握着妧枝的玉足不放,竟顺势摸到她小腿,在妧枝身形弯曲躲避时将她拉拢到怀里抱起来。
然后交代婢女:“带商娘子出去。”
商唯真听了几乎不可思议地望着商榷安,她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阿兄,她,她推了我。”
她刚刚可是摔倒了。
所有人都瞧见妧枝亲自动手。
却听商榷安好声道:“唯真,我不是说了,以后不方便,不要再往这边来吗?为什么不听?”
“阿兄……”
竟不是为她讨个公道,商唯真眼中很快盈出眼泪,眼眶红红的看着他跟妧枝,像是被最亲近的人所背叛了。
妧枝毫无动摇地别开脸,如今商唯真所受委屈,可抵不过她上辈子一丝一毫。
她从前也是这副样子,可怜巴巴看着商榷安跟她,二人相互有情有意,却从来不说。
后来商唯真如愿以偿搬了出去,与商榷安同住一座私宅时心情大好,那时候她怎么不谈有没有对不住妧枝?
商榷安:“妧娘子许久之前就与我议亲了,以后我和她便是夫妻,你们都要当她是我的原配妻子看待。今天的事,我不想追究,但若有再犯,就不会像方才那般客气。”
婢女首当其冲向商榷安认错,未能阻止商唯真,才把人放了进来。
而商唯真对上商榷安的目光,她的阿兄对她态度还算温和如往常,只是再也不是那等柔情似水的模样。
或许从前都是假象,如今的他对妧枝方才至真至性,不掺一丝假意。
商唯真被婢女们请走,这回她没有再为自己声张,而是回头无声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被商榷安抱在怀里的妧枝没有一点骄横和欣喜的样子,但就是这般不带一丝感情的模样,却令人生出十分羡慕。
因为商榷安对她有着旁人无法想象的纵容。
在这背后,像有一把锁链将他们二人从四面八方牢牢锁住,难以插入。
商唯真走后,妧枝对商榷安道:“放开我。”
她终于肯对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