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文辞之人帮忙,棠溪珣在这方面不说当世第一,也是屈指可数,因此便暂时借调了过去。
所以他这阵子过得十分忙碌,也从上次宫宴之后便没再见过管承林了。
这一日从翰林院出来,天上淅沥沥落着小雨,棠溪珣从湿漉漉的白玉阶上走下,风中夹杂着湿气和花香,扑衣沾身,浩浩茫茫,层叠宫阙也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宛若海市蜃楼。
棠溪珣忍不住停下脚步,深吸一口雨气,向着远方望去,几乎萌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或许,没有那些遗憾和意外,他的人生本该就这样平顺度过吧。
但棠溪珣心里十分清楚,那只掌控世事变迁的无形大手从来都没有停止搅动。
暗流中,灾祸或是机遇,都将随时被推到眼前。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听到身后有个人轻呼道:“清绰?”
棠溪珣转过头,见到一名年轻的翰林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跑了过来,手中举着一柄伞,忙不迭地高高抬起来,将他罩在里面。
他脸上露出了笑意,说:“你没带伞吗?我送你出宫吧。”
棠溪珣笑了笑说:“一点小雨,也无妨的,那就多谢寻踪兄了。”
这翰林正是上次提醒棠溪珣陶琛之事的何路。
只是,作为棠溪柏的学生,他近来却因一些家事,同恩师闹了些矛盾。
何路知道棠溪珣父子素来不合,憋不住找棠溪珣倾诉了几回,又得棠溪珣柔声细语的安慰,对他十分感激,加上钦慕这位年轻状元的才华,一来二去,两人就越来越熟了起来。
此时,何路举着伞,一路和棠溪珣并肩走向宫门口,随口闲聊。
“今日的天气真是湿冷,倒让人忍不住馋起酒来。”
何路笑着说:“雨天里几口烧酒下肚,什么寒气湿气都一扫而光,那感觉简直再爽快也没有了。”
棠溪珣道:“没想到寻踪兄竟还是个好酒之人,我平日倒不怎么喝烧酒,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好去处?”
何路一听大喜,问道:“我正愁一个人饮酒寂寞,贤弟愿意与我同去吗?”
棠溪珣笑道:“若蒙不弃,荣幸之至啊!”
那一瞬,何路的目光中掠过一丝犹豫和担忧,但还是迅速笑了,顺着棠溪珣的话说:“走。”
两人一同登上了棠溪珣的马车,又在何路的指点下,一路七拐八绕,越走越是偏僻。
棠溪珣察觉到这马车刚才走了不少重复的路,他暗中默记,已经判断出,此时的真实方向是朝着城外走的。
但是棠溪珣什么也没说,只是若无其事地跟何路谈笑风生。
倒是何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断颤抖着将衣服抓出褶皱,好几次几乎说不下去了。
但棠溪珣微笑着问他:“寻踪兄,你说呢?”他便又打起精神,稳住了自己的声音。
终于,马车停了。
棠溪珣下去之后,发现面前是一处乡下小路,前方盛开着一丛丛热烈的野花,开的如火如荼。
到这,马车就无法行走了,只能等在外面,棠溪珣和何路一路前行。
只见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十分素净的门扉,上面铜环双掩,远处也有些庭院稀疏,偶尔还有行人路过,看起来最是寻常不过。
棠溪珣笑着说:“这里是酒坊吗?看着倒有趣。”
何路与他对视一瞬,移开目光道:“是喝酒的地方,但这里的老板生性喜静,只接待熟客,贤弟稍等。”
他走过去,将左边的铜环敲了三下,右边的铜环敲了两下,没过多久,一名不到四十,风情万种的中年美妇开了门探出头来,看见何路,便问道:
“是来买酒的客人吗?”
何路道:“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你说我吃酒便是吃酒,你说我消愁便是消愁。”
那美妇便笑了起来,说道:“真是位风雅的客人!请进吧。”
何路便叫了棠溪珣,一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