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管疏鸿抱着棠溪珣眺望四野,说:
“我一直觉得日出前是一天之中最难熬的时刻,这个时候地面上最冷,也最安静,刚来西昌的时候,我常常会在这时醒来,觉得十分的孤独寂寞,也忍不住会怀疑,还能不能等到天亮。”
随着管疏鸿的话,棠溪珣刚才发现自己已来到山巅上的震惊逐渐散去,他也顺着管疏鸿的目光向着远方看去。
他心中却想到,管疏鸿自幼因母亲的缘故受尽排挤,后又背井离乡,成为质子,相比其他的皇子,他的人生不能说顺遂,最后却登基为帝,一统两国。
或许对于他来说,此刻,就是他人生的黎明之前,最寒冷、最寂寞、也是最蓄势待发的一刻。
但管疏鸿也等来了属于自己的天亮。
棠溪珣心里涌起了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因为他已明白,管疏鸿日后登基,靠的,绝不是卑鄙伎俩,也非肉/体关系。
他……不是那样的人。
正思量间,眼前却霍然一亮!
棠溪珣抬头看去,便见只是刹那,已是祥云东来,光起云中,四下云海蒸腾,翻卷动荡,如鹏鸟展翅,缭绕翱翔,山间亦是雾气涌动,将橘红色的霞光愈加浩浩铺展而开。
瞬间,团日如火,似蛟龙吐珠,在苍茫火海之间腾跳而起!
万丈光芒镀于周身,华丽而又绚烂,在这壮观的自然盛景面前,管疏鸿和棠溪珣一时都沉默了下来,静静注视着。
“昊国也有一个传说,只要心诚的人都会得到上苍的庇佑。”
沐浴在清晨金灿的阳光中,管疏鸿注目朝阳,声音却是那般的执著而坚定:
“今天我们来到了这里,看见了日出,你这一生也必会阴云散尽,明光万里。”
棠溪珣心脏咚咚直跳,他想说他不信这些,一时却不知为何有种眩晕之感。
管疏鸿却回过身来,握住他的手,目光亮得灼人:“你也说,你说,咱们必定一生一世,相守到老。”
棠溪珣心中震动,这八个字就像某种承受不起的谶言一样砸下来,让他本能地回避抗拒,
他仓促之下,也不知道怎么动用那副伶牙俐齿,只能说:“这种事,哪有说了就能成的?”
管疏鸿说:“那试一试也无妨啊,是不是?不用怕,来,瞧着我,来。”
棠溪珣本来撇开了头去,却被他勾着下巴转过来,管疏鸿望进他眼底,温柔而痴情:“咱们一块说,咱们必定能一生一世,相守到老。”
棠溪珣拗不过他,终究只能道:“咱们必定能一生一世,相守到老。”
然后,他便看见喜悦的笑意如波纹般徐徐自管疏鸿的眼底荡开,然后展开手臂,将他搂进了怀里。
“这就够了。然后尽管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棠溪珣一怔,然后意识到,他在回答自己昨晚的话。
“努力让你今天明天和以后都喜欢我,让你愿意留下,不再离开,是我的事。”
管疏鸿说:“我也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就像你想实现你的理想那样坚定。”
不知不觉,太阳褪去了初升时的绚烂,却越升越高,山间寂静无边,却又流动着一股难言的温柔,洒在身上,渗进心间,极轻又极重,至弱又至强。
*
不知不觉中,昊国使臣已经在西昌盘桓数日。
这次出使,双方也算是宾主尽欢,并且约定两国要永结百年之好。
但实际上,昊国人在私底下动作频频,一直在向西昌数位大臣暗中送去厚礼。
这些礼物有的被严词拒绝,有的却被欣然笑纳,至于昊国背后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得到礼物的人中并不包括棠溪珣,但他却也暗中收集信息,将目前所知与昊国使臣来往的人名都记了下来,以做防备。
此时也恰逢翰林院最近在编纂世宗实录,有些史料查找不出,急需博闻强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