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走。”
隋秋天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棠悔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走出去。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棠悔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在这种黑暗里生活。
隋秋天伸出手。
不知所措地,在黑暗里摸索——
一只手过来接她。
温暖,可靠,柔软。
先是指尖触到她的指尖,接着,是手指绕住她的手掌。
再。
是把她的整只手都握住。
紧接着。
是第二只手。
它攀上来。很有力,很柔韧地撑着她的手腕。
她扶着她的两只手,牢牢地把她抓紧,“过来我这边。”
隋秋天闭着眼走过去,很艰难地突破黑暗在床边落座。
缓缓睁开眼。
她看见棠悔在昏暗中模糊的脸庞。
突然动弹不得。
棠悔先是轻轻握她的手。
接着。
又摸索着,将手攀到她的肩膀,脖颈,下巴,脸庞——
手指碰到她的颧骨。
停下来。
“你哭了?”棠悔很惊讶,也很茫然,“为什么要哭?”
“我……”
隋秋天努力张了张唇。
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哑,也发现液体从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她突然从一个很空的人。
变成一个很满很满,总是要溢出来的人。
眼泪流到她嘴角,是咸的。
她费力地睁着眼睛,对着黑暗里的棠悔,有些吃力地说,
“我心疼你。”
棠悔不讲话。
她沉默地用手指,轻轻给隋秋天拭去那些流下来的眼泪。
隋秋天看着她。
自己也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也,也还是崇拜你。”
很多很多东西,同时溢出来。
隋秋天低着眼睫毛,她像一个坏掉的机器,因为之前忽略的、挤压的情感太多,所以现在东西全都跑出来,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我不知道,可能我好爱你。”
她对棠悔说。
棠悔笑,或者是没有笑。她很温柔地帮她擦眼泪,也在黑暗中护在她身前,像那一天。但那一天,很多事情都很着急,也很危险。她们没有机会,连对视都只有短暂的一秒钟——
现在她们终于有机会。
棠悔靠过来,额头贴近她的额头。
眉心是彼此最脆弱的一个点。
体温,脉搏,呼吸。
一切鲜活的、蓬勃的生命特征都在这里交汇。
隋秋天困难抬眼,在极为微弱的光线下,她看到棠悔细细垂下来的眼睫毛,修得很整齐的、有点毛绒绒的眉。
“闭上眼睛。”棠悔柔柔对她说。
隋秋天听话地闭上眼睛。
眼泪落下来。
她不敢呼吸。
棠悔捧着她的脸,掌心很柔软,拇指抵住她的颧骨。她轻轻呼吸,在依靠呼吸,骨骼,和触感,在黑暗中找寻她嘴唇的位置,用自己的方式,小幅度地倾脸过来——
隋秋天也屏住呼吸,主动凑过去。
两把撑开的伞,伞柄靠到一起。两尾笨头笨脑的鱼,尾巴挤到一起。两只飘飘悠悠的,失去方向的气球,尾部的线被风吹着缠绕在一起——
眼泪在中间落下来。
湿,变凉,也变得越来越多多。
她们在黑暗中,艰难找到彼此的嘴唇,不太熟练地印了上去。
这就是她们的初次亲吻。
后来,棠悔终于得以清楚看见隋秋天的脸,会和隋秋天在互相看见对方的情况下,亲吻过很多次,甚至有过更亲密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