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他俩时,人家就已经好上了。程滴滴有一天发了个朋友圈,说看见朋友谈恋爱,自己也想谈恋爱了。杨升惯例去朋友圈下面给她捧场,程滴滴回复他:“恭喜这位倒霉的玩家,就是你!”恋爱和分手一样随机。分手是因为程滴滴想把头发染回来,可是杨升迷恋那红色, 程滴滴就冷笑着用剪刀剪断了头发塞到杨升怀里,走了。杨升说:“看起来是谈恋爱,但我就像她爱情的道具似的。所以人在爱情里还是不能太卑微,好一点的受人欺负,更惨的,自己逼疯自己,多可怜。”

我不知道杨升在说谁。我一心想让他说点和孟深有关的事情,自己又开不了口。多贱得慌呐,被孟深甩了,还巴巴赶上去问。杨升说:“你现在过得挺好的。”我说:“就那样吧。你不也是。”说完,我们一团和气地笑了起来,两个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回杨升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我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缓了缓,我找回自己的声音,说:“我前段时间在和孟深拍戏。”

“……我知道。”杨升说,“我在网上看到了关于你新电影的报道,镜头带到了孟深。”

“哦。”我干巴巴地点点头,“然后他现在失踪了,给我留下了遗书。”一本。

杨升反应了几秒,声音这才真的生起波澜:“报警了吗?”

“警察说他安全,让我不要寻衅滋事。”我说,“他应该在警察面前编了什么故事,让警察以为我骚扰他。靠。”

“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杨升短暂地舒了一口气,“我想办法找找他。”

“你知道这几年他过得怎么样吗?”已经迟到太久,但我毕竟还是问出来了。

“不清楚,从几年前我们就不太联系了。他生活挺简单的,好像也没什么朋友。至于过得怎么样,”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杨升在看不见的地方,对手机这头的我冷笑了一下,“如果过得很好,好像也没有自杀的必要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了解孟深啊?大学时处了那么久,”杨升说,“你们同性恋谈恋爱不交心的吗?”

我不想和杨升吵架,把电话挂了。过了一会儿,杨升发消息给我道歉,说话不该这么冲。我说没事。我心里有数,虽然大学大家一起拍东西一起玩,但杨升还是和孟深的关系更好。孟深。孟深。天亮以后王路常找我吃饭,他说通过熟人找剧院的人问了问:“孟深是在付谈声演完《银翘罗曼史》以后提出离开的。他的同事觉得,可能孟深就是对这话剧给了一个流量演,比较失望。”王路常撇撇嘴,“听起来有点扯淡。孟深原来是这么清高的人?”

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所以我无法回答。王路常吸溜吸溜喝碗粥,咋舌道:“他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就要去死吧。有必要吗?失望……这世上值得失望的事儿,有那么多呢。”

78

刘承走了,剧组的人都走了。我也走了,既然孟深不在这里,我留下来没有意义。走之前我拍了一张镇子远处的山,这天天气不错,山的轮廓异常清晰,好像就在我跟前似的。其实很遥远。我把照片发给孟深,说,我还想再爬一次山。

一如既往地,孟深没有回复我。回去以后王路常让我先去参加一个局,和人家谈合作,我说你妈的谁爱去谁去。王路常冷笑:“是谁要替我赢电冰箱来着?”

我的气焰骤然熄灭,我说:“哥,事有轻重缓急。”

“对啊,轻重缓急,他现在不是还没死呢吗!”王路常一把年纪了,说话忒恶毒,我听得心力交瘁:“求你别再说那个字了,”我戴上墨镜和口罩,“我出去办点事,晚上我们再商量。”

杨升坐在餐厅的包厢里,品一杯茶。这情景让我感到很不适应,没办法把眼前这个一副装逼相的青年成功人士和记忆里那个自负天真的学生导演联系在一起。我摘下墨镜,杨升抬头瞥我一眼,放下茶杯。我们对视一眼,先笑了。我在他眼里看见了相似的无语,他觉得我如今这个样子看起来也很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