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连着前朝宗室的血。”韦玉絜搁下茶盏,发白的指尖不动声色退去广袖中,眉目平和道,“你想想如今韦氏的光景,万一呢?”
“玉儿,话不是这样说的。”崔悦道,“功德台上事阿母本就是被蒙在鼓里,即便天家有所疑,我们韦氏一族不过是少了些荣耀权势,但族人平安。然若今朝之事不彻查清楚,便有更多无辜之人枉死。再者,我只是觉得这案子与之前两桩案乃同一人若为,但此人的身份还有待商榷,未必就是前朝余孽。且看杀手的手法,从开国之初的官员,到你的侍女青鹄,都是虐杀的方式,那会不会有可能此人头脑有异,精神疯癫?这样的人,若是让他流窜在皇城中,上乃威胁君主,下则危害百姓。”
韦玉絜嘴角勾了勾,端来茶水润喉,“可是这会不是说她杀了宋琅那些人吗?也有可能是替天行道。前头一直挺安静的,焉知是否那帮登徒子先惹了她。”
“宋琅虽然讨厌,但是他犯错自有律法惩处他。”韦渊清显然更赞同妻子的意思,遂对胞妹笑道,“知你素日与他有嫌隙,但司法面前,自当依法行事。”
“正是此理。”崔悦望向韦渊清,“诸事当一码归一码,论起宋琅我便想到五郎,原也痛恨之。但因个人的仇怨而掩盖他的冤情,这是不对的,也违背了大理寺的规训。”
大理寺训:厚德以载法,德正以严法。法理当前,众人平等。
夫妻二人四目相视,会心笑起。
“宋琅那些人分明做了那样多的坏事,若无此案,如今依旧逍遥活着,何来平等与公正!”韦玉絜挑眉道,“那人听来就很厉害,再者即便有这些串联起来的线索就一定能抓到人吗?届时又封城又无所获,定是惹君主不快,臣民不满,何苦哉!不若过些安生日子,阿兄阿嫂还是罢了吧。”
“傻丫头!”崔悦笑道,“此人不除,方是不安。再者就算退一步说,宋琅一行确实该死,那么那些巡逻的执金吾呢?就个个该死吗?他们死在任上,壮烈而无辜。确实官员之间,多有庇护,贪官污吏每朝每代都有,难以清除。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维护司法的作用,尽己身之力,还冤者清白,扬正气以天下。”
“说得好。”韦渊清抚掌赞道,看向妻子的眼里全是骄傲。
“是郎君教得好。”崔悦两颊浮起一层绯红,睫羽垂下带出两分难得的娇羞,须臾扬眉,“秉公执法,扬天地正气,原就是妾的理想。”
夕阳已经彻底落去西头,晚风变得微凉,湖面上的涟漪荡出波纹,似风浪渐起。
韦玉絜低眉看自己一双手,耳畔来来回回萦绕他们的话。
他们说得很对,挑不出错处。
她抚摸素指,抬眸看兄嫂,看恩爱缱绻的两人慢慢幻化成崔慎和自己的模样。
本来他们也该是一对佳偶,胸有同心,足行同道。
本来她何须羡慕旁人?
何须东躲西藏?
何须见不得光?
何须……
“玉儿!”
“玉儿——”
“你怎么了?”本是韦渊清道天黑风寒,回去屋中,却不料韦玉絜失神,一时没有反应。
崔悦道,“玉儿,你怎了?”
韦玉絜回过神来,做最后的坚持,“我在想阿兄阿嫂的话颇有道理。只是闻来这事繁琐又危险,阿嫂也多来辛苦。不若放手歇一歇,多多照顾五郎和安安。”
“眼下家中缓过来了,你阿兄被起复,重掌了大理寺。”崔悦眉眼明华粲然,“说到五郎,真多亏了玉儿,要不是你及时送来那药,这会我可能还真没这心思理出头绪,所以这案子破了,有玉儿一份功劳。”
“能破案吗?”韦玉絜不再劝阻,握着崔悦那只方才捏她面皮的手,随她一道起身。
“能的,一会我便将这处疑点归总,然后呈去御前,三司人才济济,相信很快就会推出更多线索。”
崔悦同韦玉絜并肩往后院走去,韦渊清在吩咐书童整理石桌上的卷宗,韦玉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