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是要脱下来的。”
“与三殿下八字相合的人是我,这婚事应该定下的人也是我。”
“你这个只会学人的镜妖,也该自觉退场了吧。”
沈长胤偏头看向她。
她罕有地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母亲是沈氏旁支中的旁支,本就不受宠,还有着过人的美貌,日子在沈家中尤为艰难,却还是未婚先孕了,生下了沈长胤。
整个沈家不知道沈长胤的另一个母亲是谁,就都管她叫杂种。
沈长胤三岁时,母亲病重去世,从此,她就留在了破庙里,常年饥饿地过活着。
直到六岁那年冬日,族里忽然将所有十岁以下的孩童都召唤去,要她们的生辰八字,送给道士们进行测算。
那些孩子的母亲们都在激动地说着,这次来了一个神秘的大人物。
大人物是来给她新生的幼女定娃娃亲的,追求的便是八字相合,只要自家女儿和这位新生儿定上了亲,从此便能够飞黄腾达了。
她们梦想着金钱、权利,而沈长胤静静地听着,却只是想。
如果和大人物的女儿定亲了,她是不是就不用挨饿了。
她们起码会喂饱她,养她到成年的。
她报上了自己的八字,出乎意料的,竟然过了前两轮筛选。
她被族里的人领走,好好洗涮了一番,又喂了她一个馒头,这才放她到一个小院子里,让她与另外几个通过筛选的小孩站在一起。
沈流枕便在其中。
那时沈流枕不过三岁,穿着一身月白衣裳,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五官却异常精致,拿着一个温暖的手炉,被好几个仆妇看着,悠然自得。
很快,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便进了院子,她与前两轮的普通道士似乎有所不同,法力应该更精湛些,看过了一圈孩子,摸一摸这群孩子的骨头,便送她们回去了。
到最后,留在院子里的只剩下沈长胤和沈流枕两人。
沈长胤的心脏砰砰直跳,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只剩两人了,选上她的概率大大增加。
只要她被选上,日后就不用再挨饿了。
院中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尖锐响亮。
沈长胤立刻意识到了,这就是那个孩子,那个即将定娃娃亲的孩子。
手上的冻疮发痒,她将手别在身后,以免让别人看见了通红流脓的冻疮,让人观感不好,把她踢出局。
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让我与那个孩子相配吧。
但没有。
道士倒是在沈长胤和沈流枕之间来回徘徊,最终拿出一枚玉佩,系到了沈流枕的身上。
“两个孩子都不错,但还是这个更配一些。”
当即就有人将沈长胤送了出去。
她根本不敢相信,她挣扎着,不肯离开,央求老道士再算一遍:“我与她相配的!我与她相配的!”
到最后还是被像扔一捆木柴一样扔到了门外。
那几乎是她的童年中唯一一次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在往后无数个饥饿的日夜里,她都会梦到那个院子。
直到后来,自己在学堂外偷学,又离开了姑苏,到了外地,顶着沈流枕的名字,骗那些夫子自己是沈家的长房嫡女,让她们愿意免费教自己。
童年的那个院子在记忆中越来越远,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大人物是谁,即使是后来被强行送给谢煜冲喜,她也没有想到那个缠绵病榻的人就是当初的婴孩。
直到重生后反复调查,她才理清了这荒谬的一切。
回忆结束,她笑了笑,诚恳地对沈流枕说:“你应当求你母亲在江南水师中给你留个位置的,手里无权的人说话便如你这般可笑。”
“江南水师和整个沈家迟早有一日是我的。”沈流枕睁大眼睛。
又将一个白玉佩翻出来,正是当初沈长胤想要却不可得的:“这门亲事也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