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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很浅的檀香,紫檀木的书案上摆着一件白玉镂雕松柏笔架, 一侧还搁着个小香炉,陈设清雅,并不像个武将的书房。

除却云枝外, 顾沉之其实不太想得到清远侯寻他有什么事, 是以在清远侯让他寻个椅子坐下时,心头被他压抑下去的不安,几乎是在瞬间被无限放大。

“父亲今日这般郑重,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顾沉之问完后,不等清远侯回答,他自个神色便已先沉了下去。

“见着父亲的脸色,好似不是很好, 是否……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顾沉之继续关切道。

世间大多事, 顾沉之都不算太在乎。

可在乎之事, 便如其自身筋血, 牵一发而动全身。

清远侯看着他的这张脸, 有些话倏然便止于唇齿, 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去说。

顾沉之也不去催促,而是安静地垂首坐在那。

天色越来越晚,月色清浅地落在一侧的窗棂上。

清远侯于烛火之下, 仔细端详着这张脸。

皎如明玉,眉眼似画,实在是出众。

否则,他当时也不会一眼相中。

“沉之。”

可就算是在可惜,这人也注定不是他们家的,清远侯的语气微沉,“这些日子,你觉着在我侯府如何?”

听着清远侯的问题,顾沉之只觉着诧异又讽刺。

可他此时的确不知晓,清远侯在打什么主意,只能起身回道:“父亲对小婿很好。”

“听你这般说,那我清远侯便不曾亏待你,是不?”

“自是如此,若非父亲……”

不过这次没等顾沉之说完,清远侯便抬手将他招上前:“你既然也觉着清远侯府不曾亏待过你,便来将这东西给签了。”

顾沉之虽是依言走上去,却不曾接住清远侯递来的笔,因他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被面前这一纸书信给牢牢定格住。

上书——

和离。

他目光落在上面,久久无法挪开。

“沉之,你同枝枝和离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这一纸和离。

但他知晓的是,他此时只觉着天塌了。

内里翻江倒海,几欲让他险些控制不住,从未有过的绝望与愤怒在顷刻间,摄住了他的心魂。

他,绝不和离。

顾沉之很想一脚将面前的书案给踢翻,很想发泄着自己此时心中满满当当的怒火。

可他,不能。

眼前之人,是他妻子的父亲。

要是被枝枝知晓,只怕她会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

强忍的怒意一点点地憋红了他的眼尾,他垂着眼,掩住了自己眼中无数的冷意。

“为何?”

“是小婿哪里做得不对吗?父亲您说,小婿可以改。”

“和离书,便没必要吧。”

“沉之……”

“父亲。”顾沉之听见他开口,快速地出声打断他,他往后退了几步,倏地双膝跪地。

他弯下腰,额头抵着书房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凉意一点点地从额心钻进来,扩散了四肢,可此时所有,也都及不上那一句,“和离”来得让他心冷。

甚至是在听见这话的刹那,顾沉之感觉心口处蓦然衍生出一股难以忽视的痛意。

这种痛意,于他而言无疑是抽骨扒皮,活生生将他整个人生剖开。

更是他,从不曾感受过的绝望。

“您要是觉着小婿哪做得不对,小婿可以改,求您不要让小婿同枝枝和离。”

“我同枝枝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怎么可以和离。”

“而且,小婿今儿也中了探花,小婿知晓功名难求,小婿就算是中了探花,恐这一生也难以追赶父亲,可小婿会努力,奔一个前程的。”

“小婿也绝对不会让枝枝跟着小婿吃苦,求父亲,给小婿一个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