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比马球,礼部专程安排了射柳,世家子弟、文武臣工皆可参与。
彩头是陛下亲赐,休沐第一日,青云马场中热闹非凡。暮色四合,六部中不少人已散值归家。尤其顾宁熙今夜有约,处置过手中要紧事宜,早早便离去。
“殿下,”昭王府车驾旁,孙敬笑着道,“是回王府?”
陆憬不答:“打听清楚了?”
“回殿下,顾大人与洛家姑娘约在望云楼。”
正巧是他的地界,陆憬道:“那走罢。”
殿下未明言,但孙敬品了又品,得出去望云楼的意思。
望云楼的雅间也是特意安排的。
陆憬并无听墙角的爱好,只是洛家姑娘乃将门虎女,身手不俗,那日在马球场上一看便知。
元乐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连箭靶都射不准。
单独赴宴,若是发生什么情难自抑的事,他真担心吃亏的反而是元乐。
马球场上已插满两行柳枝,宽阔的场地留得参赛者们肆意驰骋。
看台中央的瑞云台上,玄甲军三人到得齐全。
“殿下。”万寿节后,顾宁熙正式接手了新职务,亦拥有了自己单独的值房。书案上整整齐齐堆叠着公文,是已经高升的周少司农交接给她的。所有案牍条理分明,脉络翔实,可见周司农平日里谨严的处事之风。顾宁熙仔仔细细检查过,公文未有遗漏,省去他不少麻烦。
周司农还留了两本手札给她,助她尽快上手差事。
对方在有意示好,欲缓和同她之间的关系。对于周司农,顾宁熙不知该作何评价。他有真才实干,办事亦勤恳,平日里广结善缘,是工部中公认的厚道人。但此番在江东犁上吃的暗亏,让顾宁熙不得不警醒。
她翻看着周司农的亲笔手札,里头内容正是她眼下用得上的。她没有拒绝这份赔礼,明白往后在官场待久了,大抵什么人都会遇上吧。
周司农也并非十足的恶人,他入仕以来兢兢业业,办出不少实事。奈何他总是欠些时运,尚书大人与侍郎大人正当年,他在五品郎中一位上蹉跎已久。这些年他守着这个位置,从最初的平和,到郁郁不得志,再到担心被后起之秀取代,当中煎熬旁人亦能体会几分。
宦海沉浮,总容易磨了人的心智,剑走偏锋。
顾宁熙无意评判他人抉择,能守住的唯有自己的本心而已。
她熟悉了几日公文,目下手中最要紧的是仁智宫的修建。
陛下有意在西郊扩建一座避暑的夏宫,此事交由李侍郎亲自督办。顾宁熙已升至五品,李侍郎成了她的上官,二人尚需一段时日磨合。
跟在李侍郎身边做事,顾宁熙也获益良多。
今日午后顾宁熙要随李侍郎入宫面圣,回禀仁智宫相关事宜。
李侍郎逐字检查过顾宁熙的公文,微微颔首。
他只删改了一句,工部的这几位新人中,顾郎中算是他比较满意的后辈。
他世家出身,面圣的规矩也清楚,李侍郎略略提点过两句,便放心带了人入宫。
六部的值房就在皇城边,去往太极宫的路上,顾宁熙和李侍郎半道遇见了昭王殿下。
她随李侍郎一同见礼:“拜见殿下。”
昭王殿下今日着一件暮紫色的锦袍,袖口处以金丝银线绣作的暗云纹尽显天家尊贵,亦颇让人觉得疏离。
顾宁熙抿唇,那日他们在蓬莱池畔的谈话着实不算愉快,甚至可以说是不欢而散。骤然再见面,难免生出些尴尬。
昭王殿下倒不曾多理会她,略一颔首便抬步离开。赏花宴原定于未时散,陆憬便也在梅园中留到了未时。
直到送了元乐出宫,陆憬方回自己的瑞和殿。
他知道元乐样样出挑,棋艺、丹青无一不精,但也不能如此会招惹桃花吧?
昭王殿下的困惑孙敬略略能解,顾大人翩翩如玉少年郎,貌比潘安,又博学强识,待人温和有礼,很难不是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