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尚书省前,顾宁熙后退半步见礼,与面前人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合乎规矩。
微妙的疏离之感,却被陆憬敏锐察觉。
心底升腾起些许不悦,但元乐看向他时,她的眸中依然是蕴着笑的。
顾宁熙也确乎为好友欢喜。他成了名正言顺的国之储君,这辈子不必再背上弑兄夺位的疑云。他光明磊落,是民心所向。
而蜀王殿下去了蜀地,蜀中素有“天府之国”的美名,那儿物产丰饶,民风淳朴,于他而言也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一切都很好,就宛如天边阳光灿烂。
顾宁熙笑容中带了几分轻松与释然,她亦会有自己的去处。
一朝天子一朝臣,武安侯他们在朝中必定会步步高升。
而她不同,昭王殿下在前线征战时,她在京都安享太平。
她无从龙之功,可以如寻常官员一般按部就班地外放,去过自己称心遂意的日子。
“你要去何处?”旨意不日便颁下,陆憬任命宁国公世子谢谦为振武将军,领兵三千前往胶东剿匪,算是众望所归。她的兄长为随军的三位副将之一,有了机会去另一方天地施展拳脚。
出征前两日,顾宁熙特意回了魏宁侯府,送一送兄长。
“二哥此去,万事小心为上。”
莫贪功,少打头阵。宫中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万寿节所有事宜。天子寿辰,排场非同凡响。宫廷内外官员各司其职,忙中有序。
置身后宫中,这一份忙碌却同顾宁熙毫不相干。她虽身处北齐宫城,倒总像个过客一般。
她心知肚明,若是在大梁,她们那位陛下的寿诞怕是要提前三月大操大办。
相较之下,陆憬的寿辰都可以称得上一句体恤百姓。
她端详着手中的绣棚,这刺绣比她想象得难上数倍。陆陆续续绣了十几日,还是不成样子。
温嬷嬷夸赞道:“这花已经有了模样。娘娘的心意最是贵重。”
顾宁熙笑了笑,她对陆憬的心意么?那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只要在旁人眼中,她对陆憬上心即可。
等到万寿节前两日,寿宴的所有安排就送到了长庆宫中。
顾宁熙简单阅过当日的宾客名录与座次安排,便让温嬷嬷好生收起来。
晚上的宫宴设于明华殿,受邀赴宴的皆是皇室宗亲,朝中勋贵。
兄长也在其中,只不过位次靠偏靠后,也不知寿宴那日能否有机会说上话。
“娘娘,尚功局的周司衣给您送了礼裙。”
“请她进来吧。”万寿节这一日,是个极晴朗的天。碧空澄澈,有冬日里难得的暖阳。
“宫宴酉时三刻才开始,急着梳妆做什么。”
顾宁熙笑着道,让侍女收了那套明珠红宝的头面,随意挽了云髻,择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裙,裙摆绣着几丛腊梅。
明暖的颜色,正适合冬日里。
“天气好,陪我去御苑逛逛罢。”
顾宁熙命人看茶,周司衣谢了恩。
她身后一字排开的四名司衣司女史,手中托盘中捧着的正是万寿节那日容妃娘娘的衣裙。
周司衣带着人展开礼衣,海棠红的裙裾上刺绣着大片牡丹花,鸾凤穿于花丛中,凤眼乃是由明珠点缀。花蕊处缀了各式珠玉,绣线中交织的金丝银线,在光下熠熠生辉,与华美的绣样交相辉映。
后宫中没有主位,以容妃娘娘风头最盛。
司衣司活计松泛,对容妃娘娘的礼裙愈发上心。
顾宁熙瞧着那华丽夺目的绣样,想到自己可怜巴巴的绣棚,不禁觉得好笑。
打赏了司衣司上下,顾宁熙客气地让人送了周司衣出去。
圆桃欢欢喜喜:“这衣裙可真好看。娘娘换上一定能压过满殿风采。”
温嬷嬷点了点她的脑袋,带着手下几个伶俐的丫鬟,仔细将衣裙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