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然大剌剌往床上躺。
但她随即又想,最好能借谢瑾给姜虞打个样,于是嘴皮子一碰:“自然拒绝。”
“为何?”
“避嫌啊。”沈知书笑道,“怕谢瑾亡妻不乐意。再者说,她府上空屋子多了去了,我为何要同她挤呢?”
姜虞“哦”了一声。
沈知书:“所以殿下明白了么?”
姜虞点头:“明白了。”
“嗯?不如说与我听听?”
“将军不与谢将军一同睡,而在将军心里,我又与谢将军不同——”姜虞面无表情,“所以将军得与我一道儿睡。”
沈知书:……
完蛋了,怎么逻辑如此无懈可击?!
……都怪谢瑾!-
沈知书终究还是躺上了姜虞的床。
她其实挺能理解姜虞的,毕竟大部分人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一点,需要人陪着。
姜虞应该属于这个“大部分人”。
姜虞躺着的时候也是直挺挺的,说得好听一些像雪松,不好听一些像躺棺材板。
沈知书却睡得四仰八叉,先是从平躺变成了侧躺,躺着躺着又翻到了枕头底下。
烛火未熄,姜虞长长的睫毛被熏染得褪了色。
一般而言,睫毛一旦长了,它便容易卷。但姜虞就不。
她的眼睫直得像刚长出来的松针。
姜虞整个人都很直很挺,放在别人身上就显得过于端,在她身上却正正好。
与那阵清冷的雪松气相得益彰,漠然瞥过来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她这一生都沾不了风月情愫。
沈知书的眸光从松针往下移,落到了姜虞樱红的唇瓣上,静了会儿,轻轻问:“不累么?”
“嗯?”
“躺这么直,不累么?”
沈知书原以为又会听到“习惯了”三个字,却不想片刻后,身侧那人说:“不累。这么躺着很舒服。”
“居然会舒服?”沈知书有些诧异,“让我这么一动不动躺一宿,骨头得僵掉。”
“每人的习性不同。”姜虞说,“将军身强体健,肌肉厚实,直直躺着,腰部悬空,自然得不到充分放松。然我身子骨小,就喜平躺。”
沈知书“哦”了一声。
她像是才意识到,长公主真的很瘦。
姜虞的床,自己躺着近乎“顶天立地”,一个人能占去一半多的位置。
而姜虞的脸,大约比自己的巴掌还小……?
她这么想着,蓦地伸出了手,五指摊开,晃到了姜虞的面前。
“怎么?”姜虞侧过脑袋,问。
“比一下。”沈知书说,“看看我的手是不是比你的脸还大。”
姜虞侧头的时候,身子仍旧平躺着一动不动,于是那颗脑袋非常丝滑地旋转了一定角度,像是和身子分了家。
令沈知书觉得有点好笑。
以至于她话还未说完整,就乐出了声,肩膀震颤着,连带着整张床都在摇。
而笑得猛了就容易咳嗽,特别是当当事人本就风寒未愈的时候——
沈知书将伸出被褥的爪子收回来,陡然坐起身,别开脸咳了两下。
这一咳就有些收不住,她赶忙翻身下榻,泛着青筋的手腕却被攥住。
“去哪儿?”姜虞问。
沈知书好容易止了咳,脸涨成了番茄,呼出一口气:“看我咳成这样,病气过与你可如何是好呢?我还是去另一间房睡罢。”
姜虞不吭声,也不松手。
这位长公主在某些方面似乎莫名执着。
昏暗的烛光里,她们无声而一动不动地僵持着。
——令沈知书恍然又想起来那个雪夜。
她坐在马背上,也是这么从高处往下俯视,看着身下人抿着的唇与平直的眼尾眉梢。
只是彼时与此刻的心境全然不同。
沈知书将声调放软了一